楚子航再也没有回答他。
“他要死嘞,哥哥,你也要死了。”路鸣泽说。
“我知道,居然没有我想得那么痛。”路明非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一段锋利的钢筋血淋淋地贯穿了他。这东西钉在岩壁里,撞上去的时候,从后往前把他和路鸣泽串在了一起。
“可我能感觉到你心里的难过,”路鸣泽轻声说,“交换么?”
“交换。”
路鸣泽笑了起来,“早说嘛,早说现在我已经帮你把一切都搞定啦。看把你气喘吁吁地跑了一路,我都不忍心。”
“我不想跟你换。”
“哈!那么害怕我么?”路鸣泽笑,“可你还是同意了,为什么呢?什么让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陈墨瞳么?楚子航么?陈雯雯么?这种理由真是不给力哎,哥哥!你的女孩就要嫁给别人啦!你还为了她跑过来拼命,亏不亏啊?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你管她的死活呢?你就该坐着地铁一个人逃走啊,为什么要回来?”
“不想她死了。”路明非轻声说,“校长说的,你就只有这些东西,就算没有人家多,甚至都是垃圾,你也不想失去,对不对?不想什么都没有。”
“哥哥,其实你很怕孤独啊……”
“是么?也许啊,想起来真的有些怕,不想总是一个人……”路明非的瞳孔渐渐扩散。他真的就要死了,他不是楚子航,没有龙化的身躯,贯穿伤已经让他大量失血。
路鸣泽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住路明非,和他面颊相贴,忽然间咬牙切齿,“好,我明白你要的了。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我是多么乐意看到你心里终于有欲望熊熊燃烧啊!逆我们的,就让他们死去,这就是我们的法则!Somethingfornothing,60%……融合!”
“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你偷看了诺诺发给我的短信?”
“呀嘞呀嘞,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我是为你好呀。不会有结果的希望都是有毒的哦,就像是小女孩用来暖和自己的火柴,”路鸣泽轻声说,“可是该燃烧的,还是会烧起来……”
路明非的眼皮沉沉地下坠,盖住瞳孔,像是睡着了。
路明非缓缓睁开眼睛,就像是一次睡足之后的苏醒,又像是死过一次的重生。世界在他的眼睛里变得格外清晰,一丝一毫一鳞一羽都在他的眼瞳中映出,纤毫毕现,声音也是一样,此刻如果有一千人的乐团在他面前齐奏,他也能听清琴弓在某一把小提琴的某一根弦上涩涩地滑了一下。一切都变得那么新鲜,他抬头仰望,就像先民眺望星空。时间的流动似乎都变慢了,他从容而舒缓地起身,拔下自己小腹中的钢筋扔在一旁,伤口立刻痊愈,甚至没有过程。
不像楚子航爆血时似乎有烈焰在周身腾起,他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流动,只是觉得平静。但所有的镰鼬忽然远离了他,无声地悬浮在空中,好像他身边有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是不能被侵入的。
路明非试着慢慢举起右手,对空一挥。镰鼬群瞬间溃散,好像他随手挥出了一道刀气之类的东西把它们击溃了。这些东西是在畏惧他,那个圆形空间不是领域,而是领地。他的领地,填满他的威严。
他惊喜地笑了起来。是的,他握住了权与力,好像把整个世界都握在了掌中,如临绝顶,俯瞰群山,呼吸天地,逆者皆亡!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远处舞蹈的龙王,好像要把那个龙形镇压在手心里,“撤销。”
龙王壮美的舞蹈忽然出现了一丝迟滞。
“撤销!”
“撤销!”
一声比一声更加严厉,不像是言灵,没有那么简单的言灵,像是下达普通的命令。但是越来越惊人的重力被施加在龙王的身上,在第二声“撤销”声中,巨大的龙翼托不住龙王的躯体了,龙重重地摔在月台上。而在第三声中,那头巨大的威严的生物仿佛被无形的网束缚住了,在月台上滚动挣扎,发出愤怒的吼叫。
龙王自己也无法停止的“湿婆业舞”被强行中断了!
龙长嘶起来,龙鳞怒张。他猛地站了起来,挣脱了无形的束缚。他巨大的黄金瞳中流动着变幻的光,映出了路明非的身影,领域中所有的电弧和熔化的铁渣都随着风暴盘旋在龙的身边。死亡的领域再度扩张,覆盖了整个空间,所有镰鼬都燃烧着坠落。这是一场熔金色的大雨。
这是龙第一次真正试图进攻,几乎碾碎楚子航的只不过是他的防御而已。现在他认真起来了。
路明非把刀剑拔下,一一填入刀匣。他把“七宗罪”背在背后,踏入了死亡的领域。
新的邮件,“那个时代来临的时候,大地深处的煤矿也烧起来了,世界因火而光耀。”
“老板的邮件,看来剧终高潮要到了。”薯片妞放下酒杯,“让老罗开始吧……不,让他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