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夫人摸摸云舟容的头,有些庆幸地道,“所谓福祸相依,如今要去那艰苦之地,祖母倒觉得大脚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赵氏却是不赞成的道,“哪里好了,若非软软没有裹足,这会儿早已经嫁人,也就不用被伯府连累了。”
大晟朝的规矩,罪不及出嫁女,云舟容二十岁,按理说早该嫁人躲开这一劫的,就是因为没有裹小脚。
云鸿成也是说道,“软软,二叔知你因为没能裹小脚心有遗憾,却也不能因此就否定小脚的好。”
“好,小脚究竟哪里好了?”
云老夫人那严重变形的小脚,真的给了云舟容太大的刺激,让她有些失去了理智,“二叔您觉得小脚美,为何不自己裹了去?”
“胡闹,我堂堂七尺男儿,是要行走四方的,怎能裹脚!”云鸿成也被这话给激得有些生怒,语气都重了几分。
云舟容听完,更觉悲从中来,质问道,“二叔,您都知晓裹了小脚便寸步难行,那为何要让女子裹脚,您觉得小脚美,可曾问过二婶与祖母,若非为了更好地嫁人,她们是否还愿意裹小脚!”
这番从未听过的言论犹如当头棒喝,让云鸿成神色一凛,盯着赵氏的小脚迟迟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
而云老夫人听到这话,竟是捂脸啜泣了起来,“若非家人逼迫,为了嫁个好人家,谁愿意裹脚啊…软软,你是不知这裹脚有多疼,祖母的好几个姐妹都是因着忍受不住裹脚的痛苦,小小年纪夭折了…”
饶是赵氏,也忍不住地哽咽出声,“其实,当年我裹脚只裹一半,就是因为疼得差点自寻短见,爹娘这才服软停了后面的步骤。”
每每回想起来,那深入灵魂的阴影都能让她打起寒颤,行走时当真是步步都如踩在刀尖上,苦不堪言。
两个最亲近的女子说出这番话,让云鸿成的固有认知受到了极大冲击。
是啊,世人钟爱小脚,可女子的痛苦却总被下意识忽略。
明明他也有亲姐妹因裹小脚而去世,却被轻飘飘地漠视掉了,只说她们是没福气的。
可她们,当真是没福气么…
云舟容不也是大脚?
可她不仅活得好好的,流放路上还得到了雪妖大人的青睐,救活了一家人。
这样的好姑娘,谁敢说她是没福气的?!
原本云舟容也是一时怒气上头才说了那么多话,没想到会让三个长辈反应这么大,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心虚。
低着头,小声地道歉,“是软软有些口不择言了…”
“不,软软你说的没错。”
云鸿成却是摆摆手,走到云老夫人身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着裹过的小脚。
那扭曲变形的模样,让他心头疼得抽痛起来,只有愤怒,根本感受不到美在哪里。
他深呼吸口气,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娘,您这小脚是如何裹成的,能同儿子讲讲不?”
大晟朝盛行裹脚之风,高门娶妻都是小脚女。
而他对小脚并无特殊癖好,加上女子睡觉时裹脚布是不解开的,洗脚也都背着人,因此他还真从未见过赵氏解开裹布之后的脚是何模样。
若早些见到,他怕更多的会是心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