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
这两日杭州城中可谓波橘云诡。
先前潞王小朝廷在马士英的主导下试图与清军媾和,可谈得好好的却不知多铎哪根筋不对,突然率军出现在了杭州城以北的塘西。
这般情形,是战是和本该有人拿个主意,可谁知那马士英竟又如先前一般直接将印信交回内阁,自己却不知所踪了。
“还是没有阁老消息吗?”
看着几个气喘吁吁地内监,潞王朱常淓心头不由生出一阵恨意。
若非马士英强逼,他如何会当这劳什子的监国。
现在可倒好,口口声声社稷黎民的人跑了,却将他这個对监国之位毫无兴趣的人留在此地顶缸,这如何能让他不恨?
“殿下莫要再想,此时当思整兵备战才是。”
“鞑子都已杀到城下,如何整兵?如何备战?”
黄道周这才说了开头,随即便被兵部尚书张秉贞打断,紧接着不待黄道周做出什么反应他便如连珠炮一般将不可守之理尽数道出。
“殿下,马士英一走,他带来的兵卒立时便乱了,现在城中可用之兵唯方国安一营,确无能守之理啊。”
马士英所领兵卒本就军心不稳,他这一逃,那两万兵马几乎到了将要溃散的边缘,指望他们迎敌作战实在是痴人说梦。
方国安之兵虽还可堪一战,但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万多些而已,凭这点人马弹压应天兵卒都还不够,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偌大的杭州城?
张秉贞本为浙江巡抚,朱常淓监国之后便任其为兵部尚书。
作为本地父母官,又是主管兵事的官员,他的话自然不是全无道理,可于黄道周听来真真是其心可诛。
“逆贼!你竟敢缪言欺君!”
他将手中册子往张秉贞身上一丢,随即便打算扑将上去,若非旁人相拦,说不得一顿武行便要在此上演。
“各路义军近的已不足半日便能入城,你又岂敢称无兵可用?!”
黄道周一边挣扎,一边厉声喝骂,而朱常淓这堂堂监国却也只能如邻家大叔一般出来劝阻。
“黄先生,消消气,不过各抒己见而已,何必动怒,何必动怒啊。”
“殿下!此贼定与活秦桧有勾结!说不得他们都已和鞑子商量好了,就等杭州开城投降了!”
在刘宗周未能获得征召的情况下,作为二周之一的黄道周自然成了本土势力的代表。
所以他虽称不上对陈洪范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但大略也能从其拜访的人上看出一些端倪。
如此一来,作为和陈洪范关系较为密切的张秉贞自然成了他眼中的“活秦桧”第二。
“黄道周!你竟在殿下面前血口喷人!”
黄道周所说之话可谓诛心之言,张秉贞又如何能忍?趁着黄道周被人拦住的空档,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便一拳打在了黄道周的面门当间。
随后一场老臣之间的肉搏便在朱常淓面前上演了。
大明一朝,臣子们在皇帝面前上演武行的倒也算不得凤毛麟角。
可现在大敌当前,所议之事又关乎所有人生死,他们二人在这般时节竟做出如此之事,还哪有半点忠君体国的样子,直让本就心焦的朱常淓生出一股无明业火。
“拉下去!通通给我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