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一帮内监七手八脚地将二人往外面拖去,不消片刻功夫,堂中便只剩了朱常淓和陈洪范二人。
“将军莫怪,黄先生本就是火爆脾气,说话口无遮拦却也不是第一次了。”
“殿下,无碍的,臣问心无愧,旁人愿说什么就让他去说好了,”说到这里,陈洪范一声苦笑,随后才又接着说道:“他们已逼走了马阁老,若是臣再被激得做了什么蠢事,那只剩殿下一人还”
“马阁老是他们逼走的?!”
“老臣失言!老臣失言!”
眼见自己才问了一句,陈洪范便被吓得直在地上不住磕头,哪怕是个傻子也当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只是该如何让这陈洪范说出事情原委呢?
朱常淓一边前去搀扶跪在地上的陈洪范,一边于心中不住盘算。
就当两人刚刚四目相对之时,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主意。
“将军,所有人都言你是活秦桧,可我却知你心中的苦处,若是能敌过鞑子,谁又愿和那班野人多说什么?”
这一刻陈洪范也不知是被戳中了心里痛点,还是什么原因,两眼一红豆大的泪珠便直接从脸颊滑落。
“殿殿下,老臣所作所为皆是想为大明保下一炷香火啊。”
言毕,陈洪范失声痛哭,而朱常淓心中虽有些焦急,但见他这般模样却也不好再问什么。
半晌之后,陈洪范哭声渐熄,随即不等朱常淓开口,他便主动说了起来。
“今日为殿下这句话,老臣也不怕惹人报复了,他们勾结方国安想要行不轨之事,如此马阁老才会连夜逃出杭州。”
“啊?这马阁老兵势强劲,他们如何”
“殿下有所不知,马阁老之兵皆是从应天拐带,现在兵卒们将应天失守的帐全都算在阁老头上,他又如何能让兵卒听从号令?
更何况前来杭州的那几支援兵里,无论杨廷麟还是张国维、李永茂可都与阁老不谐,如此情形他又怎能不逃?”
此时的朱常淓已被这内情惊得失了方寸,除了不断回味陈洪范的话之外便再无其他念头。
曾几何时,马士英便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一般横在他面前,可现在听到陈洪范的话后他才发现,原来这马阁老却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仅仅听了点风声便直接被吓得挂印而逃。
早知道这样那他还有何必要唯马士英之命是从?
“殿下。”
“哦,陈爱卿,你接着说。”
将有些愣神的朱常淓唤醒,陈洪范便又接着说道:“现在鞑子已兵临城下,是战是和还望殿下早日定夺啊。”
闻言,朱常淓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他如何不知该早日定夺,可现在朝臣们连话都讲不上两句便开撕,倒还不如马阁老在时,无论对错总还能拿出个法子。
“爱卿,你给我交个实底,这和到底能不能议成。”
想到马士英自然就想到了与清军议和,恰巧陈洪范又是主要执行者,朱常淓便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些准确的信息。
可出乎意料的是,话音落下后好一阵子,那陈洪范却只是低头不语,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又似是在心里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这般情形,朱常淓自也没有耐心再等,见对方迟迟不肯开口他便直接催了起来。
“爱卿,此处再无旁人,你大胆直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