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6谢昭没带伞,李容治午时三刻送伞出来,交待谢昭今夜早点睡,不必等他,他今夜要晚些回来。
谢昭觉得奇怪,“你要……去哪儿?”
这里除了军营和冕村,还能去哪儿?回京城的路被切断了,往四周出去都是蛮夷兵的埋伏,危机四伏的。
李容治笑答:“就在学堂里头,有些事要同人商量。也不会太晚。”
今日七月十四了,往年的十四与十五两天夜里,是鬼最多的时候,再过两天,等十六之后鬼门关了,谢昭才算是过了一关。
起码不用面对倾巢而出的小鬼了。
在这当口,李容治说要晚回家,沈妙便知道,李容治这是要回一趟京城了。
李容治回京城其实便利得很,从榕树伯的门往外出去就能到皇子府,不像他,没法走榕树伯的道,再加上这一次还得带上萧爽和女鬼徐空青,只能千里迢迢走马而来,路上吃尽了风沙苦头,经过了几个大危机,走了一月有余才到的这儿。
这都得怪榕树伯!
榕树伯这个小妖怪,虽然长得老,但实则道行不高,修炼成人形不过是近百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那心里是什么想法,修成的人形竟是个个高貌丑的,行走在人间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沈妙一开始还以为那是榕树伯故意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榕树伯修为不够,勉勉强强才有了一个不堪入眼的人形。
因为修为不够,别的妖怪都能带着人随意穿行在九天之下了,榕树伯却连只兔子也带不动,修炼到现在,也只勉强修出三扇能叫人随意移动的任意门来,一扇在西北州谢晅军帐里头,一扇在冕村,另一扇在京城皇子府中。
三扇门之间可随意来回,谢晅军帐的门打开就是冕村,冕村的门打开可去谢晅的军帐或是京城皇子府。
但是!
划重点!
但是!因为榕树伯修为不够,谢晅帐中和冕村之间的门虽然可随便人任意来回,冕村同京城皇子府的门却只能容李容治一人通过!
只!能!容!李!容!治!一!人!通!过!啊!!!
沈妙到现在还想不通,现国这样多隐藏在人间的妖魔鬼怪,修炼了上千年的都有,他们怎么偏偏就找上了榕树伯这个胆小怕事又没用的树精?!
大概是因为太着急了吧,给沈妙指点的鬼也只认得榕树伯这么一个妖精,沈妙那时候也没个备用的人选,事急从权,也只能将榕树伯匆匆推到山鬼阿魓的船上头,叫山鬼阿魓顺着忘川河带到西北州来,之后更是劳师动众地花了一大笔银子,
榕树伯虽然没什么用,挡不住冕村外头的小鬼,胆子太小,保护不了冕村里头的谢昭,但好在给李容治造了这么一条别人都走不了的穿行道,能叫李容治在极短的时间内往来西北州和京城之间,不叫京城的人知道九皇子并不常驻在京城。
走榕树伯的道也有风险,李容治每次走都要损耗极大的心力。
谢昭还不知道李容治就是九皇子李容治,自然不知道李容治在行的事情,只当李容治可能要在学堂里头教书写字,毕竟冕村里头也还有一些少年谢家军和军属孩子在,又或许是李容治想考取功名了,想挑灯夜读又怕打扰了她也说不定。
等李容治轻声交待好了谢昭,又交待了谢晅好好看顾谢昭,谢昭才有些不舍得地揪一揪他的袖子,“嗯,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李容治反手握住了谢昭了手,紧紧握着,手上好似有过一个微微的用力,想将谢昭往他那儿拉一拉,但最后只是用力一握紧,就松开了。
谢昭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当着众人的面,面红耳赤地跌到李容治的怀里的准备,但李容治这样一放,没叫她心里所想的得逞,她倒反而失望起来。
跟昨天和昨夜的李容治不同,她夫君这一刻倒是有些克制。
谢昭将人送走了,仍旧盯着那沙盘,发起呆来。
谢晅说她,“谢昭,沙盘要被你盯出洞来了。”
商量的事情只进行到了一半,虽然说后头她与沈妙如何去丹城,只能由她与沈妙自己操心,但主帅因男色在战前会议上发起呆来,像什么话?
谢昭咬着下唇,盯着沙盘往京城的方向,丹城拿下了,道路打通了,她就能将她夫君和大嫂送到京城去了,也不知道她夫君以前是做什么的,应该也是个书生,按她夫君的气度和谈吐,大概是个秀才,搞不好已经中了举人,送回京城之后,她应该要鼓励他去参加科举才对,她虽然不了解她夫君学问如何,但想来中个状元,哪怕只是榜眼探花,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
便问谢晅:“你买他的时候,他是个读书的吗?”
这个他,讲的自然是李容治。
但是谢晅早就忘了之前同谢昭胡乱编排的李容治的入赘身世,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同军帐里头的其他人一起,莫名其妙望着谢昭,问她:“谁?买的谁?”
谢昭对自己夫君是花十五两银子买来这件事情,始终是觉得有些不堪,觉得自己像是强抢良家妇男的跋扈将军,有些不堪,皱着眉在那儿埋怨,“还有谁?自然是你花十五两银子买来的李容治诶。”
帐子里头有过一瞬间沉默,随后有人轻咳了一声,随着这一声轻咳,军帐里头的沈妙、郎良弼、山玉龙,连同她大嫂都轻轻咳起来,撇过脸,掩藏面上各异的神色。
“啊,啊!花十五两银子买来的李容治啊!”谢晅好似恍然大悟一般,面色古古怪怪,先与众人好似解释,又好似交待一般道,“诶!对!我那便宜妹夫是我来西北州的路上捡的,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刚好谢昭要找个活人嫁了冲喜,但她又是我家嫡女啊,不能嫁,只能纳,我就想着要买一个人来入赘。刚好这个李容治死乞白赖赖上了,赶也赶不走,只要十五两银子,我就买了。嗯对,就是花十五两银子买的。”
谢晅说得笃定,众人连连点头,沈妙还配合着惋惜了一声,“啊?这么便宜啊?才十五两银子吗?”
大有“哪儿买的?我也去买一个”的意思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