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那边倒是都来了,豫王跟萧王并排坐在一起,兄友弟恭地说了不少场面话粉饰这实则暗潮汹涌的太平,席间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倒也十分应景。
这场宫宴挑不出什么毛病,萧王在席间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王富贵。
这倒叫王富贵有点在意,毕竟从前萧王跟他在同一场合里,总会若有似无地看向他这处。
席间酒过三巡,节目过半,王富贵觉得是时候了,便找了个机会出了大殿,慢悠悠地走到了僻静之处等着萧王来找他。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身后便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那声:“阿澜。”
王富贵早就酝酿了许久,此番将他毕生演技投入到了这一回头中,淡淡回了一声:“萧王。”
燕重萧看着眼前的长孙透,却迟迟不语。
王富贵却是紧张得要死,暗想萧王这个比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前几次还拿喜欢自己做幌子当欺骗他的理由,今儿怎么不玩这一出了?莫非改换新把戏了?
片刻后他才听到萧王说:“想来阿澜今日也高兴不起来罢。”
此话怎讲?也?你这个比在席间不是挺高兴的?当他瞎?
王富贵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又沉着气,决定不说话装一波高手,看看萧王究竟要说点什么东西出来。
“那年今日雪下得大,大有要盖住整个京城之势,也是此时罢,”燕重萧抬头望了望天,又说,“长孙家两位将军战死的消息,便是此时传回的。”
“阿澜,如今宫中歌舞升平,丝竹管弦声声入耳,你坐在大殿之中时可还记得当年你父兄身死之痛?”
第72章
纵然知道萧王可能在憋大,但骤然间听到这件事,还是叫王富贵小小地吃了一惊。
他跟皇帝交谈起两位原主从前的事时,基本上都只是讲了个平生大概,并没有将这些细枝末节全都交代。
他脑海里回荡着萧王这句话时,情不自禁代入了一下。
太惨了,男贵妃真的太惨了。
这岂止是高兴不起来?
一边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人间,一边是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痛苦,而男贵妃身处这样的人间,受着父兄身死之痛的折磨,往后的每一个新年,他心上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都会再次溃烂,他双眼望着这世间最热闹的景,心里却受着这世间最惨痛的煎熬。试问谁受得了这种刺激?
萧王一双眼睛深邃又认真,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王富贵望着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内,秉着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又一次剖析了男贵妃这个角色。
男贵妃这种人物内心悲苦煎熬却又很少从神情上展露的角色,是演员们都想突破演好的那类角色,王富贵也不例外。
他直视着萧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王爷既然知道本宫心中难过,又何必杀人诛心?是因为本宫在宫中接连变故,屡遭不顺,耽误了王爷大事,所以王爷一定要在今时今日如此揭本宫的伤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