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官这边,则是官员们纷纷有些忌惮,脑中开始回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借蒋瓛的钱没有还,那就好……不至于得罪这杀才。
朱元璋坐的比较高,目光幽幽道:“你要参奏什么?”
蒋瓛道:“臣因个人原因,意外得知,我大明如今居然多了许多钱庄生意,臣有下属在钱庄借取钱财,发现钱庄的贷息奇高无比,往往一两个月就堪比本金数目,并且不断往上翻倍,永无止境。”
就目前来说,杨大富当初的十三两欠款,已经到了一百四十七两了。
朱元璋凝眉。
而周围大臣们,一个个屏息凝神,目光呆滞。
有的人看着蒋瓛,目光之中露出愤怒和怨毒之色,这狗东西突然提这个事情做什么?这是要掀桌子砸锅?你特娘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义感了?这不是狗拿耗子吗?
借贷这事报官的百姓很少,在没有相应的强制性律法出台,并且百姓没有熟知之前,这种事情百姓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而大明,目前对于借贷并没有非常明确的律法。
“臣以为,百姓为民之本,民间借贷之事……”蒋瓛沉声道:“不应如此放任其生长,百姓之家并不富裕,长此以往必将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受其害,百姓借了钱还不上,便只有变卖家产祖产,田地或妻儿,长此以往,大明恐民生受损!”
不少人都沉着这气。
丝毫没有半点意动的意思。
你蒋瓛还懂上民生了?
你还知道什么叫做以民为本了?
搞笑!
不少文官对此不屑一顾,认为蒋瓛不过是借花献佛,要将此事给闹大而已。
“蒋千户,此话不妥啊!”
而这时候,廖永忠已经率先反驳起来。
“虽说民间借贷利息虽高,但谁也没有强迫谁借钱啊,这利息开出来了,为什么就不能选择不借钱呢?或者找亲戚朋友借钱,不也是极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钱庄呢?”
“既然是自愿的,那就是说这些人事先了解了,但还是借了,这不就是知法而犯吗?难道就因为利多了些,就不让人做了?”
“陛下,俺觉着,这事就是白字黑字为准就好,白字黑字一式两份,合情合理,一切按照契书来便是。”廖永忠的话说的很歪。
他没有正确回答所谓的危害。
而是想要拿‘契约精神’来说服朱元璋。
既然双方答应,那么这件事情就应该成立并且有效益,就算是拿到公堂上,也应该是遵循白纸黑字的契书来办事,这个道理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
古人本来就是讲究一个诚信,信字在一些人的生命之中更是被誉为人生信条一般的存在,遵守诚信,似乎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就连一些文官也不由得有些错愕。
“陛下,俺廖永忠读的书不多,但俺知道啊,这‘一言之美,重于千金’的道理,这契书是双方定下的,那就该遵守才是,若是不遵守,那岂不是人人都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了?”
朱元璋收回眼神,并未被几句话说动。
看向蒋瓛,蒋瓛立马道:“陛下,契书的确是欠者自已书写,但……但这契书,根本不合民情,不合民理!”
“臣算过,钱庄所在州县,仅仅不到两年时间就将当地的土地以‘抵债’的方式占用了近三成!”
“许多百姓丢了朝廷刚刚分下去的土地,又没了维持生计的资本,转而开始入作坊做工……”
“甚至……甚至民间开始有童谣。”
蒋瓛咬牙,额头冒汗的道:“这童谣唱的是……”
“本是皇帝治下臣,而今苦做欠债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何处容我三尺身?”
“天威难测苦难言,民间疾苦公难见。今日高呼呜呼哉,谁道民心难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