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听到这话,这名叫大山的中年汉子便冷着脸骂嚷起来:“建都城?皇帝建都城和咱们有啥关系?洛阳城里的有钱人为啥不去服役,非得让俺们去修城盖宫殿?修好了都城,又轮不到咱们住!”
原本就积怨颇深,一听是给皇帝老儿和城里那些富户们修城,他更不高兴了,此刻骂骂咧咧开来,大有不服命令,抗拒徭役的态势。
“大山,你莫要胡闹!”
眼看陈大山不愿意服徭役,里长赶忙上前,说道:“这徭役是衙门定的,你再硬气,能硬得过官府?真要闹起来,叫官府抓进大牢,你家里妻儿老小可怎么活?”
里长的话,吓得陈大山脸色一白,虽然刚刚骂得十分难听,可那也不过气话而已,真提到官府,他立刻就服软了。
“唉,罢了!里长将俺名字报上去吧,啥时候动身,到时候来俺家里知会一声便是!”
陈大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整个人都瘫了下去,他无奈应声,答应下来。
正要回屋,跟家里妻小商量,可里长却又一把将他拉住道:“报你名字干嘛?我今日来,可不是要你去服役的……”
里长的话,叫陈大山越发莫名了,刚刚还说要征杂役,怎又突然变卦?
正自迷惑,里长又立马解释道:“今日是征你家小山的!”
“啥?俺家小山才十六岁,居然要他去服徭役。”陈大山猛地一惊,作为家中顶梁柱,大山自然不愿儿子出门受苦。
原本徭役劳累,动辄还有受伤丧命的风险,自家儿子刚刚成年,他更舍不得让儿子去受这罪。
“唉,说来也怪,寻常征役,一家出个劳力便也够了,唯独这次不大一样,这次征役,还特意约束了服役者年龄,说只要十六到二十五岁的青壮年,还特意规定,家中有两口成年男丁者,方能服役。”
里张絮絮叨叨念起征役的要求,说话间也是满脸莫名。
“咋还恁多要求呢?”陈大山更迷糊了。
里长也叹了口气道:“说是这次服役的时间很长,怕征了壮劳力,会耽误秋种……”
“要这么久?”一听这话,陈大山登时大惊,当下尚在五月,寻常服役,顶多两三个月,刚好趁夏闲时将役期熬过去。
可听里长话里意思,这次服役,至少也得半年以上了,自家儿子刚刚成年,出远门服长役,可不等于是坐大牢嘛!
陈大山一百个不情愿道:“俺去不就行了,非得要个娃娃出去受那罪!”
年轻人从未出过远门,跑去给公家干活,一干就是半年一年的,若是出了岔子,又或是开罪了官府公门被抓了,可怎么好?
眼看陈大山死认犟理,里长实在忍不住拉下脸来道:“大山,你咋恁糊涂哩!这官府规定的事,哪有咱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番威喝,将局面控制住,里长又软下声来,好言宽慰:“你家小山生得人高马大,想是不会吃苦受罪,再说这洛阳城离咱县也不远,真有空了,过去看看不也行?”
经这一番软硬兼施,陈大山终于没再抱怨,可他仍是紧拧巴着脸,一副苦大仇深模样。
“阿爹!”
却在这时,从屋内走出个少年郎来,这少年生得高大,面上五官却未张开,一望而知年岁很浅,他便是陈大山的儿子陈小山。
陈小山走到陈大山跟前,一脸决然道:“俺去就是了,反正出去还有口饭吃,总给家里减轻负担了!”
见自家这懂事儿子,陈大山登时心中泛起一股酸楚,他含泪将儿子揽在怀中,道:“阿爹护不住你……”
眼看分离在即,不知儿子此行出去要受何等苦楚,他心里焉能好过。
里长也是自家人,见状也没再说话,只兀自摇摇头离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