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贤却已经猜出他要去做什么,遂道:“学生与老师同去。”
“不妥,此行凶险,你在书院看护好璞玉。”柳道州摇了摇头,看向那敲竹子声音传来的屋子,语重心长道:“璞玉是个冲动的性子,为师知道你稳重,把他看住了,不要去做傻事。”
“老师!”盛贤红了眼,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待我如亲子,我怎能让老师涉险?”
“即便陛下真要对英国公动手,那也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相救,老师不必如此涉险。”
“你放心,为师不会有事的。”柳道州淡笑着拍了拍盛贤的肩膀道:“陛下不会拿我如何,反倒是你们,若是参与其中,才是真的危险。”
“贤儿,你是要考取功名的人,将来也要站在朝堂上,为天下百姓谋福。”
“你们才是这大衍的未来,为师已经老了,如果有些事情还不去做,那余生只会在悔恨中度过。”
“且放心吧,明日,老师还要考校你呢。”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敲竹子的声音停了下来,脚步声响起,卢璞玉大汗淋漓的走来。
看着盛贤和老师都还没有睡,他活动了发酸的肩膀,好奇的道:“老师,盛贤师兄,你们怎么还不睡觉?”
柳道州没有说话,只是同书童朝着院外走去,另一名书童已经备好马车。
“师兄,老师这是要去哪儿?”卢璞玉看着上了马车的柳道州,转过头不解的对盛贤问道。
“没事。”盛贤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喃喃道:“老师要去做些事情,我们在书院中等他回来就好了。”
马车离开书院,向皇城疾驰而去。
书童看了一眼闭目沉思的柳道州,好像有问题想不明白,索性小声开口:“先生,英国公如何,好像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先生又为何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涉险呢?”
“没关系吗?”柳道州睁开了眼,悠悠道:“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只要是生在大衍的百姓,哪一个不是因为有英国公才有如今的安定?”
“没有英国公,如今的大衍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南越时常进犯大衍疆土,杀我大衍子明,封地的藩王拥兵自重,恨不能夺取天下,坐上皇位。”
“这些人,都是因为有英国公在,所以才不敢有所乱动,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在英国公面前,没有宵小能掀起风浪来。”
“况且,老夫只是去求个情,又算得了什么涉险呢?”
书童声音小了些:“先生当初从朝堂退下来,不就是为了不再陷入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里,如今怎么又要参与其中?”
柳道州呵呵一笑:“是啊,老夫本是明哲保身之人,只是有个好学生,让老夫明白人活着的意义。”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的真好啊。”
“倘若后世读书人皆能以此为准,鞭策自已,那该是何等的一番光景?”
“越老越精,呵……老夫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次,且为我后世读书人,开出一条路来!”
……
今夜的皇城倒是热闹,不是明着热闹,是人心热闹。
英国公将要回皇城,现在谁都知道陛下身体抱恙,已经许久未曾上朝了,这个节骨眼上,将他召了回来,谁又能猜不到其中是什么缘由?
还不是苍家势大,倘若让苍镇南再镇守南越,手握十万重兵,等到陛下真要殡天之时,那还有谁治得了他?
所以,必须要将他召回来,至于召回来之后要如何处理,是做那朝中重臣,还是卸甲归田,亦或者……都不好说,全看皇帝一念之间。
忽的,一则消息一下传开来,正是紧张之时,一些风吹草动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有人进皇宫了,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神武门,人就被禁卫迎了进去。”
“看清楚是谁的马车了吗?”
“难道是顾川回来了?陛下将他秘密派出皇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了,应当是陛下怕他又像上次一样来个夜闯皇宫,莫非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