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搭理木头人一样的蔺堰,宁韶拿着睡衣去洗澡。
家里有个陌生人,她洗澡多了一个心眼,把玻璃门反锁了,不过若有人强行撞击门,这扇老旧、吱吱嘎嘎的门轻易就能被撞开。
这扇门对宁韶而言,只能算精神支柱。
相较于蔺堰,宁韶在浴室足足待了大半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氤氲的热气一股脑涌进客厅里。
屋里温度只比室外低几个度,冷意蚕食着她身上的温度,薄薄一层睡衣,根本不防冻。
她打了个寒战。
蔺堰进了之前阿婆住的屋子,木门紧闭着,客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浅色瞳眸映着暖色,宁韶松了口气。
原以为出来要面对蔺堰,她和少年终究是男女有别,若他对自己做什么事,宁韶根本拦不住。
即便不是蔺堰,其他陌生男性进了她家,她也会害怕。
幸好蔺堰人老实,听她言回了屋,关门不再出来。
否则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宁韶湿透的头发被干毛巾包着,一出浴室,便在卧室找了一身棉服裹着。
头发要吹干,不然明早起来会头疼,她不愿意在卧室里吹,头发会掉得到处都是,而且她的房间很窄小,不如客厅宽敞。
找到吹风机,她坐在沙发上吹着湿发。
宁韶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不远、紧闭的房门此时正开出一条缝隙,屋内黑漆漆,没开灯,客厅里的橘黄灯光斜入门缝,一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垂在身侧的手背紧绷,几条青筋微微凸起。
阴影里的眼瞳一眨不眨,黏在宁韶的身上。
棉服拉链没拉,松散披在她的肩膀,随着她的动作而倾斜,贴着几簇乌发的后颈一览无余。
吹了热风,白皙颈项泛起美丽的淡红色。
……
宁韶头发有些长了,过了肩。乌黑如缎的长发垂在腰间,要彻底吹干要挺久的时间,她学习了一整天,此时已过零点,早已疲惫不堪,强打着精神,打算先吹干发根,之后再考虑发尾吹不吹。
花了一些时间吹干发根,关了吹风机,宁韶就要起身回屋,冷不丁撞入一双黑眸里,吓了她一跳,眼睛瞪圆,险些叫出来。
是蔺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半天没出声,跟鬼一样吓死人。
宁韶脑袋里的困顿被吓跑了大半,本来就因为帮他涂药,他不知好歹的态度有些愠怒,这下更生气。
“你干什么?”
像石墩子一样杵在这里,莫名其妙的。
蔺堰垂着眼,似乎这是第一次在她跟前,躲着她的视线,鹌鹑似的,低着脑袋,声音还是一贯的嘶哑低沉。
“很吵。”
宁韶闻言反应过来,家里隔音很差,吹风机又老,声音很响,以往她自己在家,不会担心吵到别人,但现在多了一个人,说不定蔺堰进屋已经睡着了,又被自己吹头发吵醒了。
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抿唇道了一声歉。
“抱歉,我忘了你也在。”
可她总不能因为顾及他,而不吹头发吧,这可是她的家。
不过好在,他就住一天,否则宁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