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让我来找孙大夫,说我能在他这里找到极地雪莲,如今虽然孙大夫没有,但我在此地遇见道友,也算是殊途同归。”
崔淮默不作声,她从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但如果这可以成为救治师兄的手段,崔淮愿意为师兄相信一次。
大梵音寺,崔淮先去找了住持,问清为什么殿内佛像能提供旨意。
比起神佛之说,崔淮觉得应当是有人在后面操控。
在崔淮提着剑的情况下,承远大师也不故作玄虚,只道:“殿中佛像是一小世界中开了慧眼的佛修金身,就像剑尊你战力惊人,那位佛修的灵通是一眼观万物,他能勘破世间一切的缘法。但他不会时时出现,心诚则灵。”
崔淮问:“你知道他在哪个小世界?”
比起什么虚无缥缈的心诚则灵,崔淮更愿意出去把他逮回来,明明白白告诉她该怎么救师兄。
承远大师诚实地摇头,他确实不知道殿中供奉的佛修身在何处。
那便只有心诚则灵了。
崔淮毫不犹豫地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承远大师面上镇定,实际吓得后退好几步。从前因为降妖除魔,他也曾经与剑尊打过许多交道,剑尊是个宁折不弯之人,没想到如今却跪得这么干脆。
哪怕剑尊是跪得是他供奉已久的佛像,承远大师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承远大师知道灵晔剑尊不信这些,于是在她眼里,她是在向一位修佛的修士下跪。
他发出感叹:“想救的那个人对剑尊很重要。”
崔淮毫不犹豫地回答:“重要。”
余光看见承远面上的震惊,崔淮嗤笑道:“承远,认识这么久了,你没剃度的时候,我就说你六根不净,跑来当什么和尚,想不到如今你都当上住持了,还是个俗人。”
他们的确是旧相识,承远也不在崔淮面前端住持架子了,反问道:“何出此言?”
崔淮又磕了三个头,这才回答承远的问题:“你们这些俗人时常把尊严看得太轻,有些时候又看得太重。”
该坚持道义、维持本心的时候,许多人为了利益出卖尊严、出卖自我。
如同云启昌之流,为了二次飞升,成为天道的走狗。
该放低身价、忍气吞声的时候,许多人又梗着身板不肯弯一点,生怕失了面子和尊严。
正如承远认为她是剑尊,象征着天下第一剑的荣耀,她不应该为任何事情低头,应当永远顶天立地站着。
可承远不明白,若是一个人只能笔挺地站着,那在修士漫长的寿命中,只要有一件事打倒她,她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承远,我小时候还讨过饭呢,跪这几下又算得了什么?”
她崔淮能屈能伸,才不是这两类俗人。
此时此刻,师兄的性命比那些虚名和荣誉重要得多。
崔淮足足磕了三日的头,也不知道是那虚无缥缈的诚心打动了佛像,还是崔淮往佛像中输送的仙灵起作用了。
崔淮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浓郁的仙灵通过金身回馈给佛修本体,效果应该来得比诚心快。
总之,佛像显灵了,他一言不发,倒是打了一束金光到崔淮的心口。
崔淮一开始不明白,但想到什么突然明白了,她急冲冲地赶回了凤凰谷,将盛阳长老叫了出来。
“长老,如果扶钦还有生机,那他就还有救是吗?”
自然是能救,扶钦是凤凰谷血脉最强横的凤凰绝非虚言,只要还有足够的生机,扶钦就能涅槃重生。
凤凰台是凤凰的涅槃之地,能牵引生机,盛阳长老唤醒了谷内闭关的所有长老,始终都在凤凰台上护法,却没发现一丝生机。扶钦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后辈,他们都尽力了。
盛阳长老这把年纪了,想到这里还是鼻尖酸涩,他说:“扶钦挡诛神雷时,调动凤凰灵火把诛神雷困在了他体内,让诛神雷没逸散出去,两相抵抗,扶钦的确生机尽灭了。”
“扶钦要救你,是他自愿的,我们也没立场怪你,但也确实不想再见到你,如今办法你也都试过了,就别再来凤凰谷了,你走吧。”
盛阳长老说完后红着眼睛要走,却被崔淮一挥手的术法挡住。她急迫地问:“我这里有扶钦的心头血,这也算他的生机是不是?”
在佛像的指示下,崔淮想明白了,她心口还留有扶钦的心头血,这就是他的一线生机。
盛阳长老没料到扶钦还有流落在外的心头血,乍一听见他眼神都亮了起来,但想到什么,又很快黯淡:“你能有他几滴心头血?那么一点不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