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孙思邈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子修的不是神打术,而是魔道之中失传已久的邪法——五帝临身。
“好小子,放着光明大道不走非要走崎岖小路,老道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
元机子发了狠,施法将左边胸肌上那副鬼面赶到左臂上。
紧接着,他的左臂猛然涨大数圈,伴随着一连串的金属刮擦声,密密麻麻的扇形鳞片犹如雨后春笋般包裹住了他整条手臂。
——以眼为祭,以血为引,拜请北斗持国枭煞真君上身,大显神威!
说罢,元机子两眼上翻,顶上三花皆败,随后,一股极强的凶煞之气从他体内迸发出来。
元机子逐渐恢复意识,再然后,他低下头,目光阴狠,咧着嘴,放肆狂笑。
笑着笑着,他猛地抬起左手,一把握住拂尘,掌心顿时熔亮无比,犹如握着一轮大日。
孙思邈惯用使用的这把拂尘是由上千头老蛟的长须炼制而成,山门之中比他手中这把拂尘还要坚韧的法器那还真是少之又少。
然而此刻,这把拂尘却被元机子用手逐寸熔断。
脖子没了束缚,元机子便立刻后退,跟孙思邈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这条大坝开始剧烈摇晃。
很快坝墩上就裂开一道道缝隙。
凶神正在飞快的同化他的意志,以往元机子请神上身后都会对凶神的意志严防死堵,现在他不这么做了。
他敞开心神,任由自己堕入疯狂。
与此同时,一头外形似犬,全身披覆黑色毛发,尾巴末尾开叉,全身喷火的凶兽在他身侧显影,并且摆出攻击的姿态。
“你懂个什么?”元机子擦擦嘴角的鲜血,神情逐渐向着癫狂的状态发展:“老子在茅山那个鬼地方待了上百年,每天不是劈柴就是挑水,要不然就诵读几本破经书。我以为大家伙儿都是这么熬过来的,那就熬呗,慢慢的熬,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
说到这儿,元机子忽然笑了,自嘲的笑,放浪的笑,沙哑的笑。
笑累了,他依着身侧那头凶兽半躺在地上,一脸阴狠的盯着孙思邈。
“后来我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茅山上的道爷都瞧不起我,他们还拿我当乐子。根骨不佳还妄想修道,靠着软磨硬泡才拜入山门,他们就是拿这个理由笑话了我上百年。”
“你刚才说我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偏要走崎岖小路,老子倒是想走光明大道,可是他们不给我机会。不光不给我机会,还把我路给堵死了。茅山上清派如此苛待我,我该不该恨他们!”
“所以……”
“所以老子得道后就把当年笑话我的人全给杀了。”提起这茬元机子就颇为得意:“茅山上清派是不是几百年都没派年轻弟子下山游历了?就是因为我。你知道我这几百年杀了多少上清派弟子吗?我告诉你,三千六百五十四人,全都是好苗子。”
“说够了没有?”孙思邈冷不丁打断他的话。
元机子摇了摇头:“没说够,没说够,但是不必再说下去了,因为……”
说到这儿,他眼神骤然变得狠厉下来:“你的死期到了。”
元机子话音刚落,大坝蓄水池突然陷落,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蓄水池竟被一个方圆几十米的大坑所替代。孙思邈淡淡的朝那个大坑瞥了一眼,几乎同一时间,坑底突然喷发出大量岩浆。
这时,元机子身旁那头凶兽不紧不慢的抖抖身子,接着它仰天长啸。
下一刻,岩浆之中蹦出数以万头于它形貌一致的凶兽。
它们悍然朝着大坝发起冲击,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山海经海外南经》有言:南方有不详之兽,名曰祸斗,似犬而食犬粪,喷火作殃。
孙思邈忽然笑了,笑他的无知,笑他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