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打开箱子的那一瞬,程南确实吓了一跳。习武之人,原就不似妇人这般见识浅薄,程南又是跟着宋宴的,什么没见过……可这会,还是变了面色。
“这是什么东西?”程南面色铁青,错愕的望着拂秀,“味儿好重!”
的确,这股子血腥味,让人闻着几欲作呕,但乍一眼瞧着,应该是粗糙的皮制灯笼。
宋宴以袖口掩口鼻,“这是何物?”
顾若离一直没吭声,默不作声的站在床尾,听得这话,下意识的往前凑了凑,亦不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以至于燕王妃都吓得晕死过去。
“方才管家拿回两个木箱,说是有人送到燕王府,要专门交给王妃的,王妃没有多想,回到屋内就吩咐奴婢打开,谁知……谁知……”拂秀唇舌打颤,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裴春秋皱眉,“是人皮灯笼。”
宋宴骇然站起身,“什么?”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若离惊恐的瞪大眼睛,慌忙别开头,再也不敢多看箱子一眼,若不是半靠着床柱,只怕早已瘫软在地。她曾听说过这样的酷刑,却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现在,真正的人皮灯笼搁在眼前,她闻着味儿就觉得腹内翻滚。
“是人皮!”裴春秋倒是不惧这些,“粗糙厚重得很,应该不是女子的皮囊。应该是个精壮的男子,看这纹路应该是背部的,就这么整块剥下来,不带一丝皮肉,而且没有任何损伤,可见下手快准狠,没有半分犹豫,确实不容易!”
宋宴脸色发青,也难怪母亲会晕厥,这等污秽之物,谁见着不得吓死?
“还不快把这延展东西丢出去!”宋宴咬牙切齿,“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把这样的东西往燕王府送,真是活腻了!”
“是!”程南疾步离开。
管家瑟瑟发抖,“老奴委实不知道是这样的东西,小王爷恕罪,小王爷恕罪……”
“谁送来的?”宋宴追问。
管家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战战兢兢的呈递,“当时上面有这样的东西,所以老奴以为、以为无害,才会送到王妃娘娘面前,谁知道会是这些腌臜东西!”
宋宴瞧着递上来的一根马鞭,也难怪管家会把东西送到母亲眼前。
宋岚最喜欢用鞭子打人的,管家以为这东西跟宋岚有关,又因着宋岚现在的处境,自然不能对外声张,所以得交由王妃做主……
“马鞭!”宋宴随手将鞭子丢在桌案上。
程南转回,“小王爷,门口的守卫都没看到是谁把箱子送来的,只说是一辆马车飞速经过,然后门口就有了两个箱子。”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
不知!
宋宴面黑如墨,“一群废物!”
“小王爷,卑职觉得此事不简单!”程南躬身行礼。
宋宴抬眸睨他,“说!”
“一则,这是谁的皮?二则,为何送到燕王府?”程南很是不明白,“往燕王府里送这些东西,首先得确保,不会被查出来,不然小王爷上禀天听,下场如何……可想而知,这人甘冒大不韪做出这事,要么有十足把握查不出来,要么无惧燕王府。”
宋宴敛眸,有理。
“小王爷,那我先去给王妃煎药?”裴春秋觉得,自个不太适合留在这里。
宋宴也不屑理他,“出去吧!”
“是!”裴春秋拎着药箱,屁颠颠的走出房门。待脚步匆匆回到自己的药庐,裴春秋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忙唤小童,“哎呦,还愣着干什么?关门关门。”
小童诧异,赶紧关门,“师父,您被狗追啊?”
“狗多可爱,关键还忠心护主,有些人连狗都不如,光知道吃人不吐骨头。”裴春秋叹口气,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失踪?早知道,就该让我先揍一顿,现在让我这口气怎么出?”
小童递了一杯水,“师父,您喝口水,怎么了这是?”
裴春秋揉着眉心,幽然叹口气,“这剥皮的手段,倒像是老东西亲传的,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师父,您说什么呢?”小童不明白。
裴春秋摇摇头,捏着杯盏发愣。
那两个灯笼,应该是靳月干的吧?当然,没有证据,怀疑也只是怀疑,是不是靳月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气死了燕王府的众人,真是报应不爽!
“你把药煎好给燕王妃送去,我先出去转转,有时候就来靳氏医馆找我。”裴春秋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