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放打着圆场:“先生说哪里话。。。”
崔元白却阻了他的话。
“那我就越俎代庖了。”
说完,轻飘飘地吩咐道:“把舌头割了吧。”
方宁先是愣住,接着,浑身发抖,如坠冰窟。
“下手太重,若要以他为借口进入侯府,老朽没法跟小侯爷交代。”
骆百草冷淡说道。
“哦?”崔元白审视地打量着骆百草的脸,思忖了片刻,似是在考虑他这话背后的忠诚。
“五哥,既如此,便挑了他的手筋,灌一碗哑药。”
高放善解人意的建议正入崔元白下怀。
几个护卫接到了崔元白的眼神暗示,立刻按住方宁的肩背,为首的刀疤脸用匕首狠狠地剜着方宁的手腕。
那冰冷锐利的刀尖极快地割破了皮肤,一点点刺进手腕的血肉里,一寸寸逼近那跟脆弱又坚韧的手筋。
方宁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精于医道。
他甚至能准确地分辨出来,自己的手离被废掉还剩多远。这种绝望的凌迟,远比一刀杀了他痛苦多了。
偏一点,偏一点。
方宁无声地淌着眼泪。
不要废了他的手,他还要握针,还要救人。
可,那刀尖还是碰上了那根手筋,整个手腕先是一麻,接着剧烈的疼痛让方宁毛孔喷张,脸色涨红,整个人剧烈地战栗。
呜呜,爹,忘归,周先生。
我好疼。
方宁只来得及张了张嘴,痛到根本哭不出声,在一片绝望和剧痛中昏了过去。
“怕先生忘了,提醒一句。从一而终,是个好品质。临阵倒戈,恐晚节不保。”崔元白说话慢条斯理的,却听着让人心惊。
骆百草脚一软,倒在了椅子上,沉默了半晌,抬起了头。
那表情里,写满了绝望与挣扎。
“老朽这一生,都在为那件错事而犯下更多的罪孽。”
“怪谁呢?”崔元白将手里盘得光滑的核桃送给了骆百草,表情似笑非笑,眼底藏着嘲讽,却慷慨地说道,“如果实在找不到人怪罪,就怪我吧。”
骆百草本就苍老的身体更加佝偻,他扶着手杖,望着桌角那一小团香灰,疲惫地挥了挥手:“这是最后一次。”
“当然。”崔元白折扇一甩,比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高放和崔元白两人鸠占鹊巢地在骆百草的简陋居所烹了一壶茶。
崔元白望着骆百草佝偻迈入雨中的背影,感慨道:“裴四真能撑啊,竟然还不死。”
“快了。”高放阴恻恻的笑容缓缓绽开。
“本来只想借他的手搞垮盖无常,可没想到,那胆大包天的武夫,竟然将姑姑请出了宫。”崔元白抿了一口茶,舌尖全是劣质茶叶的苦涩,他用舌尖捻了茶叶梗,优雅地‘呸’了一声。
“五哥这次回承启,看来是有所打算了。”
“也没什么打算。我闲人一个,只是奉父亲之命,带十二妹入长阳山,探望姑姑。”
“十二姑娘?”高放若有所思地看着淡笑的崔元白,忽得明了,“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