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不在的日子,时间对云莺来说特别漫长。
她熬了五天,熬了八天,很快又熬到第十天。
即便到了第十天,二爷依旧没有回来。
云莺这几天食量越来越小,今天晚上尤甚。她碗里的米饭不过动了两筷子,菜肴更是只吃了几口。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暖意融融,桌上的饭菜色香味儿俱全,丝丝缕缕勾人馋意,可即便如此,也无法让云莺多看几眼。
云莺到底是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穗儿和柳儿见状,俱都忧心匆匆。
穗儿说,“姑娘,您再用些饭食吧。您这几天吃的少,人都瘦了,二爷看见,怕是要心疼了。”
云莺嘴上没说,心里却腹诽:他才不心疼,若心疼,他早该回了。说了最晚十日就回,今天就是第十天,你看他人在哪儿?
穗儿似看出了云莺的心思,就结结巴巴道:“二爷指定是有要事耽搁了,姑娘您别担心,等二爷忙完那些事儿,指定立马就回来。”
云莺轻呼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心躁的厉害,她不欲将自己的坏心情发泄在丫鬟们身上,便只能走远些。
屋外又刮来一阵凉风,寒风打着呼哨,从院子里席卷而过。
原以为今年是个暖冬,熟料天气说变就变。这才几天功夫,早先的褙子都穿不住了,早晚出门得要穿上夹袄。
云莺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院子。
寒风吹落了树上的叶子,叶子在冷风的吹拂下盘旋飞起。
这么冷的天,二爷此时若正在赶路,怕是要冻坏了。
虽说她想尽快见到二爷,但是云莺一想到二爷冒着严寒赶路,突然又不想二爷那么快回来。
这一晚上,云莺都心不在焉。
她心不在焉的梳洗,又心不在焉的脱了衣服躺在床上。
穗儿和柳儿知道她这几天休息不好,就想留下来陪她。云莺却不想丫鬟们睡在脚踏上,那不舒服又寒凉,别再把她们冻坏了。
云莺就说,“你们回去睡吧,房间里留了人,我反倒睡不好。你们就住在隔壁厢房里,我若真有事儿,喊你们一声你们也就听见了。”
穗儿和柳儿对视一眼,到底是应了下来。
两个丫鬟放下了帐幔,吹灭了屋里的蜡烛,关上门走了出去。
两个丫鬟离开了,屋内彻底的安静下来。
黑漆漆的拔步床内,只有云莺自己的呼吸声,如此寂静又空洞。
云莺躺在床上,努力酝酿睡意,可躺了不知道多久,她也没有成功将自己哄睡。
越是睡不着,她越是焦躁,最后懊恼的坐起身,就这般拢着膝盖想事情。
具体想了什么,云莺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在想二爷现在忙碌的事情,亦或是想二爷在寒风中策马狂奔……想来想去,她脑子越来越清明,干脆披了件衣裳起身,又将屋里的蜡烛重新点亮,自己坐在桌旁拿了本闲书细细翻。
就这般不知看了多久的书,隔壁厢房中甚至传来穗儿和柳儿轻微的呼噜声,云莺终于酝酿出睡意,准备吹了蜡烛回去休息了。
也就是此刻,她敏锐的注意到,门前似有些动静。
那动静不是虫鼠的刺挠声,不是风吹来的砂石的拍门声,那是人类清浅的呼吸声。
忽而轻快,忽而浊重,她的门前有个人!
深更半夜,云莺被自己的猜想吓到汗毛倒竖!
可随即,她又想到一个可能,忙不迭走上前几步,一把将两扇房门都拉开。
今夜风大,月亮却也不小。明晃晃的月亮照耀下,二爷面色疲惫、胡子拉碴,一身风霜,神色犹疑的站在云莺门前。
他似是想敲门,但又想到她的呼吸那般清浅,趴在桌前的身影许久都没动一下,指不定已经睡着了。他若是敲了门,指定会惊醒她。
可若是不敲,她就那般披着衣裳坐在桌旁,怕是会感染风寒……
心里万千想法,那些都是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