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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危险关系（第2页）

“什么？这么贵？！”连倚张开的嘴几乎收不回去了。25000一身衣服，不如干脆去抢，这样的品牌西服根本不是为像自己这样的穷人设计的，几年的置装费加在一起也没这么多，干脆去买高仿的更合适些。

“老板，你们有钱人总是心疼这两个小钱，其实还不是两顿饭的事？”

店员标准的南方口音，狡黠地冲着他笑笑。

老板？不知为什么连倚很讨厌这个词，表面上是一种尊称，其实完全是以经济地位来衡量人的身份，难道从商、有钱就值得尊重吗？而且他怎么看出来自己是有钱人呢？

“你说错了，我是真正的穷人，不是什么老板。”连倚边脱下衣服边没好气地说。

“老板，您要是穷人怎么有钱养这么漂亮的小姐？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得给人家好几万吧！不然怎么能跟你？”店员眨眨眼睛，一副自作聪明洞透一切的样子。

一股怒火从连倚的胸膛升腾而出。眼前这个油滑的店员，竟然觉得自己用钱包养了年轻漂亮的情人，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他一把拉起可凡，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这件挺好的呀，干脆买了吧！”可凡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怒气，只好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出来。

“有钱包养女人，没钱买西装，真是个守财奴！”店员在身后恨恨地瞥了一眼，小声嘟囔着，使劲抖了抖刚刚试穿过的衣服。

“十一”连倚与可凡父母的见面实在让人一言难尽。两个临时雇来的话剧团的退休老演员，完全没有敬业精神，一直在敷衍了事，既没有厘清人物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根本不像挑剔的岳父、岳母审视未来女婿的场面，简直表现相差千里。看来超越太大意了，不该图便宜，找这种演技完全不在线的人。基于连倚的抑郁症，超越说了句不要过于难为男方，他们就变得这么好说话，把婚姻大事当成过家家一样几句话就打发了。天下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连倚一定会怀疑吧？但愿这件事不会影响他一直以来的好心情。他还在长远地规划人生，准备和可凡结婚，共度晚年。这次的见面太蹩脚了，像新手魔术师随时要把藏在身上的小道具掉出来一样，看得人胆战心惊。

从目前的试验效果来看，个性化机器人的确能够有机地进入某个角色，带给特定的人特定的情感慰藉，在这方面远比普通机器人要强大得多。现在要测试的是它们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某些意想不到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又应怎样有效地予以回避。

佟宇每天通过机器人身上的监视器观察连倚的行为动作，包括感知到的对方的血压、心跳、情绪波动等数据，与其之前的数据进行横向对比分析。

从数据及连倚的反应来看，他的幸福指数在遇到个性化机器人后产生了大幅度提升，同时顽固的抑郁症症状竟然逐渐消失，这说明将个性化机器人用于情感生活极具可能性。

然而现在出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佟宇的资助者——他在国外攻读博士学位时结识的神秘大亨约翰尼斯（Johannes）先生出事了。那时，偶然的一个机会，Johannes先生看到了佟宇的才华与潜力，答应没有任何前提条件地每年向他提供一笔丰厚的资助。他一直认为在佟宇手里，这些钱产生的社会效益会比任何投资都要大，希望自己的钱能变成推动这个世界前进的力量。

但前些天Johannes先生去X国出差时被莫名其妙地怀疑进行了间谍活动，和同去的5个人一起被关押起来，诉讼过程漫长无望，会不会被判刑还未可知，这就意味着资金链可能会暂时性或永久性地断掉。这项“机器人能使人多幸福”的研究课题随时面临延宕甚至失败的风险，而现在课题正进行到关键时期，一旦资金链断开，马上要进行的昂贵的机器人保养、检查维修等都无法顺利进行，但愿Johannes先生可以迅速摆脱牢狱之灾，使这项试验得以顺利完成。

佟宇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从来只知道一门心思地研究，不知道还要考虑钱的问题。这些年Johannes先生稳定的资助可以使他随心所欲地购买资料、机器人配件、最新的计算机技术、向世界一流专家付高昂的咨询费等。

可凡的造价相当之高，它的精密程度已经达到领先世界的水平，而它的智能性、敏感度、安装的各种软件以及与真人无异的反应等都需要高昂的费用来支撑。可以说，它是用钱堆起来的。如果没有钱，这架高智能机器将面临困顿的境地，计算机无法如期升级，磨损的配件无法得到更换。现在，如果要将试验继续进行下去的话，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超越得知情况后也有些恐慌，这是有关父亲后半生幸福的大事，万一出现麻烦对父亲的打击不可想象。他也只好暗暗期盼这位Johannes先生可以早点平安回国。与此同时，超越又向佟宇要了些可凡的资料，夜以继日地熟悉它的各种原理，包括程序出现错误时的紧急处理方法。

“超越，周日我和你阿姨想去奇志大厦游泳，游泳馆是在23楼对吗？”

连倚边在厨房忙着边大声问。

游泳？超越的心怦地跳了一下。佟宇说过可凡是不怕水的，它的整体设计已充分做好了防水、防燃、防磁等多项措施。但是几周前的定期维修并没有进行，因为资金没有到位，有几个应该常规更换的高价配件也没有寄来。

佟宇本来计划以可凡出国为借口让它暂停工作，另想别的办法，但超越却不忍心看到父亲没有可凡时的落寞。再坚持几天应该没有问题吧！资金会来的，配件也会来的，尽量让父亲享受他美好的恋爱时光吧！他求佟宇先不要打扰父亲，这次游泳他会在暗中跟随，以防可凡在水中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佟宇只好答应了。

“爸，游泳馆是在23楼，我帮您提前网上预约吧！晚了就订不到了。”

奇志大厦最大的特色是楼层高和娱乐项目多，可以说这里是S市的享乐天堂。80多层的大楼在本市并不多见，而且大厦的每一层都有鲜明的特点，全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娱乐项目。专门的小吃步行街、钓鱼馆、跳伞俱乐部、野营宿地、花海、真人射击、儿童乐园、农庄、仿古酒肆……总之不出大楼就可以体验到各种各样的沉浸式玩法。

连倚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消费场所，要不是可凡告诉他，他真不知道有这么好玩的去处。谈恋爱真费钱啊，动辄几百元一张的游泳票，还需要提前预约。票一上线瞬间就被抢光了。好像大家的收入都非常高，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似的。其实S市的人均收入在全国的省会城市中是垫底的，但在消费上不知为什么又奇高，难道全市只有他一个穷人吗？

23楼是专门的游泳场地，这里有各种型号的泳池：国际比赛级别的专用赛道，成人的深水区和漂流区，儿童的嬉戏区，半专业人士的跳水区。东侧还有一大片号称“原始森林”的绿植区，游完泳之后可以悠闲地在这里小憩一下或者散散步。高大的棕榈树、蒲葵、龙血树和四处点缀着的色彩缤纷的花圃，让人有一种超然世外的感觉。

连倚想不到可凡游泳游得这么好，上大学的时候她总抱怨说一年级的游泳选修课白上了，什么也没学会，下了水就像秤砣一样，除了沉底别无选择，自己是班上最笨的那个，换气、踩水所有的要领都背下来了，可一到实践就完蛋，连个狗刨都不会。

然而现在的她却像鱼一样在水中任意畅游，仰泳、蝶泳、蛙泳随意切换，面对深水区一人来高的造浪毫不畏惧，游得花样百出，真像古人说的“浪里白条”，仿佛她天生就是在水里长大的。时间啊真是神奇，能把一个人改变成完全相反的样子。

连倚出神地看着水里的可凡，她是那么耀眼，色彩艳丽的泳衣下苗条而性感的身材，白皙娇嫩的肌肤，充分显示出青春女孩特有的美感与魅力，周围的人都在看她，那是发自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对美的向往。旁边两个20来岁的男孩儿互相嬉笑着对可凡指指点点，“看，那个妞身材好正点！要不要过去认识认识？”

正看得出神，一个稚嫩的声音冲连倚喊道，“爷爷，帮我把游泳圈扔过来吧！”一只蓝色游泳圈随着水流慢慢漂到他身边，不远处有个七八岁的女孩朝他挥着手。这喊声使他的心情十分糟糕。爷爷？自己真有这么老吗？明明超越还是个孩子，自己最多算是中年人，怎么就成爷爷了呢？他忍着心头的不悦，把游泳圈捞起来甩了过去。

可凡到了这儿仿佛回到了故乡，玩得不亦乐乎，连倚反而成了怯生生的门外汉，一是游泳水平一般，二是对这种热闹场所本来就没多大兴趣，如果让他选择宁可找个幽静的茶馆喝茶聊天。在漂流区游了一圈后怎么也找不到可凡的影子，她去哪儿了？连倚上了岸，走到原始森林区半躺在摇椅上休息。

躺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地坐起来四处张望，绿叶掩映处几对情侣正在喁喁私语，各种亲密热聊，让人不忍直视。几米外的长椅上两个背影看着有点眼熟，男的身材壮硕，女的纤细窈窕，是谁呢？他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

忽然精神一振，再也坐不住了，在树丛中迂回曲折地绕来绕去，终于隔着一棵大大的龙血树绕到了两个人的正前方，头探在树梢的缝隙间暗暗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