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和可凡聊得正酣,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看得出似乎有许多话要说,超越的手比比画画的,十分投入,可凡则认真地聆听,还不住地点头,像一个课堂上乖乖听讲的小女生。
连倚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的血仿佛瞬间凝固了。超越怎么会在这里?是偶然碰到的还是特意找来的?为什么有意回避自己,私下里却和可凡聊得这么热闹,鬼鬼祟祟地到底要干什么?
因为常年坚持健身,超越身材挺拔,肌肉发达,全身呈倒三角形状,英俊潇洒。可凡则肌肤胜雪,面容姣好,两人看上去年貌相当,像极了电影中常见的俊男靓女,和这里满是情侣的原始森林区十分协调。年轻女孩是对年貌相当的异性感兴趣?还是对年龄较大但气质更好、阅历更丰富的中年人感兴趣?他不禁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之后又泄气地给出了答案。自古嫦娥爱少年,难道貂蝉会真心喜欢董卓?那才是不可思议。
两个人继续热聊,可凡抬起手,超越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似乎要把那手吞到肚子里。一股冲天的怒气瞬间从连倚的身体里咆哮而出,来势汹汹,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这小兔崽子,竟然打起了未来继母的主意,他难道不知道可凡已是中年人,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意义吗?作为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要多少漂亮女孩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打继母的主意?这孩子太可恶了,这种自挖墙脚的行为是多么混账。连倚的双手止不住哆嗦起来,心也像手一样不能自控地颤抖着。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冲过去,尽量不发出声响,慢慢地转身,绕回到刚才的躺椅上,沉重地倒下身子,整个动作像90多岁的老爷爷,迟钝、沧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过了好长时间,直到可凡又回到泳池,连倚才阴沉着脸游过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
“洗手间啊!”
“除了洗手间呢?”
“除了洗手间哪儿也没去啊!你是不是想我了?离开这么一会儿就不高兴了?”可凡揶揄着,用手托了托他的下巴,一脸娇俏的笑,让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连倚叹了口气,他不想在可凡面前揭穿这件事,那样她会很尴尬。让她尴尬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做。
晚上回家他装作不经意地问超越今天都干什么了,超越想了想说在研发中心加了一天的班,做计划书、写研究报告之类的,坐得腰都疼了。他竟刻意回避了游泳馆的一幕,这更说明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我们结婚了,你会不会改口叫她妈妈?”连倚看似随意地问道。
“哈哈,我可叫不出口。而且,我劝您不要忙着结婚,可以暂时先同居几年,这样双方都自由,也不会涉及法律方面的权利和义务。”
超越果然不愿意接受自己和可凡结婚。这小兔崽子到底是心怀鬼胎,他不会打定主意要抢走父亲的女人吧!连倚恨恨地想着,得赶紧结婚才行!
千万不能让超越和可凡之间发生点什么,年轻人容易冲动,必须把它扼杀在摇篮里,真要出了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连倚决定下个月领证,以后再慢慢商讨操办婚礼的事。法律一旦认定两人是母子关系,他们肯定能有所收敛,然后再托人给儿子介绍合适的对象,这段不光彩的事就让它神不知鬼不觉地烟消云散了!
他在电话里跟可凡商量,下个月挑个好日子去趟民政局,领证后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他是个老派的人,不习惯年轻人那种随随便便就“老公”“老婆”地胡乱叫并住在一起,哪天有了矛盾一拍两散,像过家家一样的生活。
他要的是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用严肃的结婚仪式表示自己对对方后半生的重视。
然而可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领证好麻烦的,不如你每天来招待所住,或者我去你家也行,干吗要费事地领证呢?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老土?”
这是可凡第一次拒绝他登记结婚的要求,也就是在和超越拉手后的第二天。在这之前他们曾无数次描绘婚后的生活,每次都会将结婚登记作为一切的起点。现在她怎么突然改口了呢?难道因为超越?
连倚重新陷入了失眠,每天晚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想心事。儿子和女人,哪个更重要?儿子是自己的化身、未来的希望,女人是青春的记忆、老年的倚靠,如果同时失去两个人他将一无所有,如果只能留下一个又该何去何从呢?
“爸,我上学去了!”
“爸,我考了100分。”
“爸,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再给我买玩具了。”
“爸,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唱生日歌吧!”
“爸,您的衬衣都磨破了,别穿了,用我的压岁钱给您买两件新的吧!”
一幕幕曾经的过往像蒙太奇的电影手法一样展现在眼前——懂事好学的超越,聪明争气的超越,孝顺善良的超越,体谅父母从不虚荣的超越,他是自己可以向这个世界炫耀的唯一资本,是艰难生活留给他的最后一块阵地和骄傲。
接下来便是关于可凡的画面。
“父母不同意我也要嫁给你,除了你我谁也不爱。”
“贫富算不了什么,只要咱们在一起,什么都会有的。”
“我会等着你的,就算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