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如此,没像往日一般穿碧色或者青白二色,反而穿了件鹅黄色鲜艳无比的交领襦衫,干净的菖蒲底色,搭一条淡紫色的锦缎华裙,鬓上攒了一支粉色合欢玉帘梳,垂手静静站在那时,显得规规矩矩,温婉秀气。
看着看着,心下竟有些不合时宜地跳动起来,掩饰般‘咳’了一声,开口道:“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少甯一贯在他话语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只知道这大表哥是个极冷峻内敛的人,不免一时摸不清楚他说这句话,是责怪多一些还是疼惜多一些。
古来,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便是亲生兄妹,也当避嫌,这个时辰,普通人家尚未起身,不过因程家乃是世代清贵门户,有些底蕴,故此底下女使们才会赶早地起来收整。
她一个客居之人,照理说也不该这般不懂事,这么早便冒冒失失跑到旁人的院子里来。
会惹闲话。
她不免有些自责,微微垂着眼,用如江南水雾般的嗓音,轻轻道着歉:“昨夜扰了大表哥休息,阿甯实在不安,今早起身,便想过来同大表哥道个歉。”
不管如何,总是先致个歉才好,这样大表哥即便生气也会消一些的吧?
程之衍见她乖乖站着,他不坐,她也不敢坐,像极了犯了错等着被娘亲责骂的小孩子,心下觉得可爱,不免生出几分想逗逗她的促狭心思。
板着脸,“嗯”了一声,随意走过去落座,摆了棋盘,道:“会下棋吗?”
少甯一怔,很快抿唇点了点头,“会,不过下的不好。”心里却道,你待会不是还要上朝吗?
程之衍也不说话,只道:“陪我走盘棋。”
少甯只觉这大表一向不苟言笑,她本能有些畏惧,心里七上八上着,乖乖坐下来捻了一枚棋子放入棋盘,小声道:“大表哥想来是方起,想清静一下脑子,菀菀陪你走一盘,不过我这里有些事,想同大表哥说,大表哥不用费心,只听着便是了。”
程之衍看她这乖巧的模样,就像看到了只毛茸茸的小奶猫,伸着粉红色的小爪子在舔舐自己的毛发,一时更是有些‘爱不释手’。
嗯了声道:“我听着,你说。”又将一子落下,“手别停。”
他想看看这小娘子除了会写话本子外,还有哪些本事。
前几日,偶然间他得到了一本话本,说来也是好笑,竟是他的好友——平西伯家的世子郑宽送给他的。
这郑宽因仗着家中有爵位,祖母又是皇帝的姑母,吃穿不愁,便立志要将纨绔二字进行到底。
什么章台走马,街边弹琴,越是惊世骇俗的事他越是爱不忍释。
生平有两好,一是登台唱戏,二便是喜读话本,简直到了痴迷的境界,愁煞死了平西伯和郑老夫人。
这不,前些日子寻到了至宝,立刻便来同程之衍分享,不料一向对此嗤之以鼻的程之衍却对这寒山居士四个字起了怀疑,又联想到当日他送小娘子去闹市,后来再寻到她时,也是在一家书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