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照顾陈圆圆,免得因为某些政治原因牵连到他,吴长伯将陈圆圆留在了田府,田弘遇更是将陈圆圆从歌舞伎的身份变成了府内小姐的级别,配备了四个丫鬟和十多个杂役,轮番伺候。尽管如此,陈圆圆依然每日都想念自己的情郎,若不是朝廷规定领兵大将不允许携带家眷,此刻二人即使是在战火之下也是要双宿双栖的。吴长伯特意在山海关城内为她建造了一个府邸,里面有一间房被命名为沅芳斎,虽然她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但这房间几乎是那一夜所住房间的翻版。对于这一世的凄惨,吴长伯有意给予她补偿,每每接到皇帝的赏赐,都直接送到周府转交给她,又或者将得到的辽东新鲜特产,全部八百里加急给她送到,女人从来不在乎男人送什么,在乎的是他心里有没有自己,陈圆圆的心里从来没有如此的幸福过,所以对他的思念更加倍增。“大人,陛下手谕,命您火速驰京勤王。”一个东厂的小太监满头大汗的冲进了吴长伯的营帐。“发生了什么事?缘何如此匆忙?”吴长伯被他吓了一激灵。小太监一边补充水分,一边喘着粗气道:“闯贼大军直指京师,已是危在旦夕之际,王永吉、吴麟征等大人先后上疏,要求将您的宁远之师调过去入卫京城。陛下下旨,封您为平西伯,命您火速领兵入卫北平,这是圣旨及令牌,请您勘验。”说着从怀内拿出一个卷轴及金批令箭来。吴长伯伸手接过,赶忙召萧裕等将军进来传令道:“京城危机,闯贼围城,陛下命我等即刻起兵进京勤王护驾。有司人马立刻回营整装,十五日后出发,稳扎稳打,不得有误!”众将得令,各自回营调拨。“主子,这一年之期已到,看来大明是无力回天了。”萧裕留下来与吴长伯密谋道。“是啊,这一世最关键的时候到了,我倒有些紧张,生怕出一点错。”“那这次真的要进京勤王吗?若真打起来,以我们的战力,胜一些农民军还是绰绰有余的。”吴长伯摇摇头道:“也别想那么简单,闯贼拥有百万之师,我们满打满算六万人,就算是人海战术也未必能敌得过。此刻重要的是坐山观虎斗,既然无力回天,救不救都无所谓,我们夹在这几股势力之间,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谁的势力大就投靠谁,至于未来国家姓什么都和我们无关,挑灵根最粗的那个保护就是了。”“是,那这行军之事?”“你从中调度,回京是要回的,只不过道有险阻,未必那么快罢了。”“明白了,奴才去安排。”“另外你再去一趟满洲的奉天,见一下多尔衮,将此前我和皇太极定下的密约和他重申一下,争取拖到我们回山海关为止。”“是,奴才这就去办。”半个月后,伍万关宁铁骑集结完毕,为了争取时间,吴长伯将所有已经控制的关外之地全都让给了多尔衮,条件是三个月内不再攻打山海关。对于多尔衮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几百里地的领土,自然会信守承诺,但同时也给吴长伯下了最后通牒,三个月后无论降与不降都要发兵攻打,这让他十分的难办,只能尽可量的回兵备战。尽管一道道催兵圣旨不停的从兵部发出,但吴长伯都以稳扎稳打,不中闯贼的埋伏为由拒不执行,从宁远到玉田,竟然走了整整六天的时间。这一日,部队刚刚到达一个新的集结点,突然收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闯军攻陷北平,崇祯皇帝煤山自缢!”与这消息共同到来的还有李自成的信使。这信史三十多岁年纪,穿着并不合身的绫罗绸缎,头戴不知哪里抢来的乌纱,大摇大摆的走进吴长伯的军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吴长伯对面的位置上道:“我乃大顺皇帝钦差,宁远总兵吴三桂接旨。”吴长伯看他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恨不得马上将他斩杀,但一想到全家老少的安危,便强自将这口气咽了下去,铿锵有力的道:“我是明臣,不是顺将,有事你就说,没事就请回。”来使见他不屈服,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道:“早就听说这宁远总兵吴三桂是个豪杰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敬佩敬佩。我就明说了吧,我们大顺皇帝希望吴总兵能够弃暗投明,归顺新朝廷,您原来的职位不变,另外授您侯爵,不知您意下如何?”“我如果不降呢?”吴长伯睨视着他道。来使呵呵一笑道:“不降?你有这个资本谈条件吗?吴府上下三十八口人如今都在大理寺的别院被照顾着,我想不必我多说了吧。”家人什么的对吴长伯来说没有什么可惜的,毕竟生母从未见过,父亲有了续弦后根本很少过问自己的事,况且他不过是今生的养父而已,令其最担心的还是寄住在田府的陈圆圆。如今之际先委曲求全,待稳定了局面再将圆圆和全家老小搬到山海关去居住。于是他故作紧张的道:“既然大顺皇帝如此抬爱吴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吴总兵果然不同凡响。那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您的大军已经出来了,就直接发往京城吧,到时候必有封赏。”来使以为自己大功一件,赶忙趁热打铁道。吴长伯一抱拳道:“那就麻烦来使了,我这就让麾下拔营,与来使共同入京。”谁知来使却伸出手来阻止道:“诶?大军行军太慢,不如吴将军带领一些侍卫,与我先行进京的好,这样也表示出您的诚意不是?”吴长伯知道对方是怕自己大兵压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应承了下来,但他留了个心眼,命自己的亲兵先行出发,去京城打探情况,瞅准时机到田府将陈圆圆接上,留在身边最为稳妥。为了给亲兵留出足够的时间,他特意设宴款待三天,来使被轻易的困住,席间诸将军轮番敬酒,每次都要把他灌醉为止。第一批派出去的亲兵,很快就回了来,但得到的消息却是不幸的,吴府上下三十八口果然都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监牢,见吴长伯气愤,众将纷纷劝道:“不可回去啊,如今摆明了是威胁大帅,您不回去还好,要是回去了恐怕不仅仅是那三十八口,就连大帅的安危恐怕也难以保障。”吴长伯摇了摇头道:“他如果想杀我,那大明剩下未降的将领自然都会殊死抵抗,所以这一定是个误会,等我回到京城就一定会放了我父亲和家眷的。”话音未落,第二波亲兵也跑了回来道:“大帅,昨日他们刚走,我们便去了田府,可惜的是田府已经破败,田弘遇更是因为交不出赎罪银,被七块石磨活活压成了肉饼。”“什么?那陈圆圆呢?”吴长伯惊道。亲兵犹豫再三道:“她,她,被闯军的大将刘宗敏劫府时抢去,生死未卜。”吴长伯听罢,彻底的慌了,有些没有站住脚跟,向后倾倒,好在萧裕眼急,赶忙上前扶住,小声的道:“主子莫急,门罗大人既然答应照顾,您大可放心。”吴长伯这才缓过神来,阴鸷的看了一眼俯卧在酒桌之上的大顺来使道:“用冷水把他泼醒,召集所有士兵,当众剥皮刨心,为吾皇崇祯皇帝祭祀!”。众将官不禁开始疑惑起来,最初提起大帅父亲、家人被抓,他竟然无动于衷,但一说这陈圆圆,他却立马反目,真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这时,早有人上前将那来使拎了起来,一大盆冷水泼去,只把那狂妄的来使迅速激醒,片刻之间被绑缚到大帐之外的旗杆之上。吴长伯站到大帐的台前,对兵众们喊道:“天不佑我大明,皇帝陛下君王死社稷,在煤山自缢,这闯贼的说客竟然恬不知耻的来到我大营,想要让我投降闯贼,此君父之仇不报,枉为人也。来人啊!”几个刽子手上前来道:“在!”“将这来使凌迟处死!以祭祀我大明皇帝,待有朝一日攻上北平,擒得李闯贼,再祭拜天地!”吴长伯故作悲痛的道。“是!”那些刽子手都是常年在战场之上拼杀出来的猛人,二话不说取出柳叶小刀来,在来使杀猪般狂叫之下将其活活的肢解。看得士兵们目瞪口呆,有的稍微胆小一些的,登时吐了出来。也不知割了多少刀,来使终于没了哭喊的力气,挣扎一番之后便咽了气。吴长伯冷冷的看上一眼道:“诸将听令,拔营,回山海关,准备与闯军拼死一战!”正如萧何所劝解的一样,其实刘宗敏抢走的并非真正的陈圆圆,而是她的一个婢女,真正的她早就被门罗带到了京城外的庆寿寺,这里曾经是吴长伯前生的居住之所,如今闯军攻城,因为是寺庙从而得以逃脱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