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晓得她是担心自己,朝她笑了笑,就快步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想必萧疏隐早就知道了,但他当时却并没有告知她,而是一种笃定的语气让她去考虑。
那么,他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回去找他的吧?
姜映梨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不,或者说,她并不喜欢跟萧疏隐这样的人打交道。
他心机深沉,一句话总是能掰出好几个意思来,心眼子多得很,每每跟他说话都得提心吊胆,生怕被他勾到陷阱里去。
但偏生他那副风流俊美的模样,将他这些狡诈的内里包裹得严严实实。
想起他当时那句类似调侃的轻佻话,姜映梨心底就是一凛。
而且,他很敏锐。
她闭了闭眼,脚步停住,抬头看着头顶县衙的牌匾。
初夏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灼烈,姜映梨却觉得很冰冷,至少照到她身上是没有暖意的。
孟藻刚脚步匆匆的从县衙里走出来,就看到门口的她,眼底并不见惊讶。
“姜大夫来了?”
姜映梨拱手,“我来求见侯爷。”
孟藻挑眉,“那姜大夫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侯爷正在面见军中将领,还有柳城的一些大夫。姜大夫要见,可能还得等一等了。”
“好。”
孟藻便先带着她进了县衙大门,进去前,他扭头看了眼温袖。
温袖垂着眉头,全程很是安静地陪同在姜映梨身侧。
孟藻道:“这位女大夫也是上回柳城疫病帮忙过的吧?当真是巾帼英雄。”
温袖福了福身,“不敢当,不过是竭尽所能而已。”
好在孟藻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没再多言,领着两人在小花厅里小坐等候。
倒是也没人怠慢她们,自有下人端来茶水点心,屋子里还放了冰盆,倒是比外头舒服很多。
孟藻安顿完她们,就下去了,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姜映梨有心想问他话,他却并不接话,之死拱了拱手就避开了。
这倒也不出奇。
孟藻能跟在萧疏隐身边,哪里又是什么真的好相与之辈。
不过是他偶尔愿意展现出那份憨厚来拉近距离罢了。
姜映梨按捺住心底的着急,开始慢慢地回忆起跟萧疏隐见面时的情景,但当时他们不过只有数句话,还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可她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静心。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将沈隽意的位置放得那么重了。
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还有阿檀,这位热忱的弟弟,从来将她放在第一位,像是个小蚱蜢,每次见了她都咋胡咋胡的。
就是郁齐光,两人虽有不对付,但自从上回年前之后,他也不曾再说过半句对她不恭敬的话。
还有史霜客……史家嫂子才怀孕,就盼着他能早日回来团聚……
姜映梨努力地平复着呼吸。
温袖在一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由暗暗忧心,却只能在心底祈祷,希望沈公子能够平安无事。
姜映梨有些懊恼,“……我当时就合该给阿隽和阿檀都求个平安符的,听说柳城附近山上道观的平安符最是灵验了。都怪我,都这样了,竟还觉得那是封建迷信……”
偶尔稍微寄托下心灵,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东家……”温袖讷讷,不晓得该说什么话安慰才好。
她们在花厅等了许久,从天亮等到日暮,再到日暮到夜间星辰遍布,茶水也是热了又凉,凉了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