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铮随着他的动作舒了口气,神色也不再紧绷:“无事。”
当她再次垂眸向阿七看去时,她看见那个已然初见少年模样的孩子已经换了副面孔。
阿七脸上的迷茫褪去,神色变得冰冷倔强,但仔细一看,便能看出他的身体僵硬而微微发抖,一看便分外紧张。
他就像一只受到威胁的小刺猬一样,恐惧却依旧将一身的刺竖起,用尽全力保护自己。
“我知道你能解我身上的蛊,只要你能解开,我就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们。”
“哟,你认识我啊?刚才不是还跟他说你不认识吗?”好家伙,原来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阿七就好像听不见简铮话中的讽刺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只要你解了蛊,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然后立刻就走。”
简铮闻言有些无语,对奸细她可没什么好态度。
纵使阿七可能真的命途多舛,被逼无奈,她的那点怜悯与信任,也随着一个接一个的骗局被消磨殆尽。
阿七如此做派,她只能认为对方只是个用些不过蝇头大小的情报,来换取信任的奸细罢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点什么,我说的留你一命,是说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代表我得救你,明白吗?”
“与他废什么话。”赵鸣珂突然上前一步,那张明艳倾城的脸上满是戾气,揪着阿七的衣领把人一把揪了起来,威胁道,
“撬开嘴的办法又不是只有一种。”
“你可以试试。”阿七依然梗着脖子看着她们,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眼看着场面有些失控,谢樽一阵头痛,急忙上前拦住不知为何分外愤怒的赵鸣珂:“等等!”
“两位消消气,消消气,先交给我可好?”
营外的沙丘上,谢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好,浑身上下就只裹着单衣和大氅,阿七坐在他身边,始终垂着头没有说话。
谢樽侧头看着他,看着这个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少年,心下有些发堵。
终究他曾与阿七有数面之缘,虽然当初阿七便不是个热络的性子,但也不像现在这般了无生气。
“你想回家?”谢樽把自己拢在大氅里,团地像一颗丸子。
阿七没有回话,依旧沉默着。
茫茫夜色下星辉暗淡,谢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抗拒,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沙丘下方的低地,看见简铮他们坐在营中,遥遥望向这边。
“你当初给我过我一个纸条,说会报我救命之恩,你还记得吗?”
听见这句,阿七终于有了点动作,他哑着嗓子,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抱歉。”
谢樽幽幽叹了口气,对这种捅一棍子说一句话的性子十分头疼:“你身上的蛊,我可以先为你解开。”
“但你不能走,你所说的一切,都需待查证。”
“……”阿七沉默了一会,对于谢樽,他的态度始终要软化许多。
他看着谢樽,就好像看见自己与故乡的一切再次有了重叠一般,他那些在风浪中飘摇欲碎的记忆,因为故人的出现而有了栖身之所。
“你能保证简铮会听你的吗?”
“她不听也无妨,我有别的办法。”谢樽笑了笑,“你放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