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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蔺南星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心跳,永远都在为沐九如雀跃,搏动,沸腾。
他在面对任何人时都可以巧舌如簧,偏偏在沐九如的面前,他永远是哑口无言的那个。
不论是面对主子揶揄的逗弄,还是缠绵的情话,都让他无从招架。
沐九如眼见着他话没说几句,小奴婢的鼻子尖却是越来越红了,眼眶也红了一圈。
他知道自己又把人给逗得过头了。
其实他从一个不知疾苦的贵人,变成如今这个想要善待奴婢的主子,也有他自己在宫里走过一遭的缘故。
他在宫里伺候皇帝皇后的那几个月里,又何尝不是成了个奴婢呢。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又似乎是毫无区别。
沐九如经历过被人当成奴婢、玩物随意处置的痛苦,自然也不想让别人也遭受这样的不平事。
就当是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吧。
不过这话若是同蔺南星说了,小奴婢怕是又要心疼难受了,沐九如就刻意掖着没说。
此刻灶房里忙碌着的两个药童,都已在探头探脑地在张望这边了,若是小郎君真的哭了出来,被他们看见了,之后传出去蔺公在自己夫郎的面前痛哭流涕奇闻……也不知道会让蔺南星沾上什么惧内、家有河东狮之类的风言风语。
沐九如连忙撇开这个话题,转而道:“你觉得我们医馆的这身防疫护具做得如何?是不是很适合雁城的风土人情?”
蔺南星满是“少爷真好”的脑子里,瞬间被大片刺眼的红色绿色给占满了。
即便他来了雁城以后,已见过不少人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就连军营里下发的被褥也是这色的料子。
但蔺南星到底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还做了许多年锦衣华服的权宦,他的审美早就被拉得极高了。
他只能勉强想着衣服穿在沐九如身上时,叆叇后露出的那对明亮的眼睛,闭着眼睛道:“是……很合称雁城的,想必这里的百姓看到医馆里的人穿着这么一身,定然觉得非常亲切。”
沐九如前面和蔺南星甫一照面时,就已经发现了蔺南星脸上表情的不自然,自是知道小郎君不太喜爱这种有些土气的红绿搭配的。
他从小郎君的手里抽走帕子,一并扔到脏衣堆里,招招手,忍俊不禁道:“这料子便宜,又很亲和雁城人的喜好,我就给医馆里的每个人都做了几件,可以轮换着穿。”
沐九如的审美其实也是不错的,他和蔺南星一样不太喜欢这料子的花色。
但看久了也就看惯了,况且医馆这地方是用来行医治病的,他也没必要因为个人喜好的缘故,刻意做几件不一样的好看衣服。
他本就生得过于招摇了,平日里也就罢了,治病的时候他还是不希望别人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脸上的。
因此大家穿什么,他也穿什么就成。
沐九如道:“如今的这场时疫,尚未找到强效的治愈方法,你常会来医馆走动,进安乐坊时定要小心病气,不可疏忽。”
蔺南星脑子里至今还因为沐九如前面的那通剖白而懵懵怔怔的,他乖乖应了一声,记下少爷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