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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的身子微微一颤,刺骨的寒意再次席卷她全身,就像方才在营帐内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一样。
她脸色苍白,手脚发麻,眼神躲躲闪闪,几乎想把自己缩入地里,缩到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
孙连虎“啊呀”一声,连忙扶住白锦微微打摆的身体。
他心里有些怨怼,弄不明白蔺公八面玲珑的一人,为什么非要往人伤心处戳。
却没想到下一刻蔺公的话语还能更加锐利,不仅戳了白锦伤心处,还直接把那处通了个对穿。
蔺南星平静地道:“你受夷贼侮辱失贞,再无生育可能皆为事实,白巡做为你的义兄,他不帮你遮掩苦处,反倒用这些事来构陷你,是他品行不端。”
白锦难堪地合起眼帘,两串泪花从她的眼里落下。
此时此刻,这些事情真的再次被翻出,她反倒平静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样,呼吸声也悄悄的,只有泪水一颗接着一颗,落到地上,冻成冰晶。
孙连虎恨不得一跃而起堵住蔺公的那张嘴。
蔺南星却还在继续道:“既然这些事已被广而告之,你便不必再耿耿于怀……”
“蔺公!”孙连虎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话道,“你别说了,别说了!贞洁对女郎们来说这么重要,白姐怎么能不耿耿于怀!蔺公你别对她太苛刻了!她一路过来多不容易!”
他此前从来没见过白锦流泪,这么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女郎,却被蔺公给说哭了!
孙连虎的眼里也急得蓄了泪水,声音里带上沙哑的哭腔,鼻涕都气得流了出来,冻在了嘴唇上。
蔺南星嫌弃地看了眼孙连虎,倒也没为孙连虎的不敬而生气,他平静地陈述道:“是没必要耿耿于怀,你们此刻早已不是在京城里过日子的普通百姓了,而是身处随时会与鞑子交战的边关,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兵士。”
“在军中不管是男人、女人或是阉人,统统只有一种人,就是能打仗的军人。”
曾经蔺南星南下监军时,耿信达为劝说他上战场,也说过这么一番话。
蔺南星的语气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些,劝解道:“白锦,偌大的北军里,没几个儿郎是不失贞的,就连小兵也大多召过军妓,他们更是生来就没有以身孕子的能力,你如今不过是和他们差不多了而已,你不比谁差了什么。”
“白巡今日以此来攻讦你,往后依然还会有人用这事对你说三道四。但你遭遇这些,不过是因为你和娘子军们如今对他们来说过于势弱。”
蔺南星道:“你若对那些人见一次打一次,亦或是你们手上的权利比他们大,你的能力比他们强,届时任何人都无法中伤你,也无人敢再来招惹你。”
白锦慢慢的抽吸了一声,结满冰晶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下一下地眨着。
她的目光定定的,眼泪却渐渐地停了,许久才凝结成团,落下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