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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穷途卖女(第1页)

过了两天,赖振木神气地来了。右手食指上换了更粗的金戒指,嘴里也镶了两颗金牙,咧着嘴嘻嘻笑着。他收去了符家抵押出去的磨坊和米店,他是来看家产的。赖振木第一次置身于这轰鸣的水磨坊,看到屋顶角落结满蜘蛛网,网上落满了麦面粉尘。从屋顶透进的光柱,在袅绕的炊烟中,呈现出幽蓝的色彩,充满奇幻。

举目望去,石磨轴心与木轮相连旋转,一位满脸沧桑的老人在不停地忙碌着,他的脸、胡须和头发上沾着一层白花花的面粉。老人家从容不迫地将麦粒倒入一个开口朝上的喇叭形木斗里。木斗下端设有一个机关,随着磨盘中心的急速旋转而微微开启,金黄的麦粒顺着机关的出口,流入磨盘中心,磨盘缝里就缓缓溢出细腻的面粉。面粉放在箩柜里,过一遍,留下的麦麸继续上磨。整个磨坊粉末飞扬,飘满了新鲜面粉浓郁的麦香。

沉重的磨盘持续旋转着,将低沉的转动声、摩擦声通过厚厚的木地板传递到脚下。赖振木感觉到在这座水磨坊的轰鸣颤动声中,自己似乎涅槃了一般!水渠闸口下方,依然是水声隆隆,水花四溅,叽叽嘎嘎的摩擦声悠远地从古老的水磨房屋里传过来,仿佛是自己内心深处最幸福的吟唱。

赖振木又到磨坊里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向符家父子作揖说道:“家顺米店,我已经改名赖记米行了,今后的生意还要请符老板多照顾。”

赖振木一到,符家四口人就要从几代居住的磨坊里搬出去,搬到磨坊半里开外的茅屋里去住。那是符家先祖发家的地方。搬走那天,符家顺双手背在身后,整个身子苍老成了一只虾,在几个房间踱来踱去,恋恋不舍,末了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会死在这屋子里。”说完,符家顺拍拍长衫上的尘土,伸了伸脖子跨出门槛。符家顺像往常那样,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向水车边的磨坊走去。到了磨坊的时候,天正在黑下来,有几个长工还在磨坊里干着活,他们都知道符家顺不是主人了,还是端着簸箕和米筛叫了一声老爷。符家顺轻轻一笑,向他们摆摆手说:“不要这样叫,你们现在的东家是赖老爷了!”

符家顺两条腿哆嗦着走过磨坊,在磨坊前的水车边站住脚,四下里望了望,然后进了水车边的房子,那里是水车带动着的石碾子。石碾子像一张圆圆的大床,上面流出的米和面留给了他太多记忆,也留下了很多的财富,可现在只有遗憾和悲凉。

符家顺在磨坊窗口边眯着眼往远处看,下面是很深的水潭,是河水冲刷水车形成的,对面那条向城里去的小路慢慢变得不清楚了。一个长工正在堰头封堵闸口,改变水的流向,让旋转了一天的水车停下来。就在那个时刻,符家顺从窗口跳进了水车下的深潭里。那长工听到声音急忙转过身来,看到符老爷落潭后冒起的一串水花和气泡,急忙向茅草房跑去。

那天符家刚搬到了茅屋里,符兴财在收拾清扫房屋,好让讲究的爹住得清爽。秀禾端着一大盆衣服从河边走上来,遇到跑来的长工。长工说:“快救人,少奶奶,老东家跳进水潭了。”符兴财在屋里听到秀禾在外面使劲喊:“兴财!兴财!”没喊几声,秀禾就在那里呜呜地哭上了。符兴财跑出屋看到秀禾站在那里,一大盆衣服全掉在地上。秀禾看到符兴财叫着:“兴财,爹跳潭了……”

符兴财脑袋嗡的一声,拼命往磨坊跑。秀禾挺着肚子,牵着春花跟在后面追。跑到水车下的深潭边时,符家顺已经从潭底浮起来了,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符兴财和长工联手把爹的身体弄到岸上,发现已经断气了。

磨坊老东家死后,符兴财像是大病一场,整日浑身无力地坐在茅屋前的院坝上,一会儿眼泪汪汪,一会儿唉声叹气。秀禾看着失魂落魄的符兴财,不敢大声哭,她怕家里唯一的男人想不开,也跟着爹跳进深潭去了。

那几天秀禾只能对符兴财劝慰说:“人只要活得高兴,穷也不怕。”

她是在宽慰男人,而男人心里想着的是死去的爹。爹是自己逼死的,秀禾挺着大肚子,春花还要跟着自己受罪。想到这些,他使劲揪着头发咒骂自己畜生不如,满脸的悔恨泪水。

面对失去了磨坊又逼死了爹的符兴财,秀禾劝慰他说:“我爹让人带话来,说翠花街头有一个酒馆倒闭了,准备转让,爹的意思让我们接了,谋个生计出路。他已经问了,房租一年五两,转让费五两,收拾好铺面开业十来两。爹说想接铺子的人多,你要是下定决心,他就先帮忙定下来,我想用爹教的厨艺,开一个鱼庄。”

“哦?”符兴财的眼豁然一亮,随即搓了一下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谋个生计的事他几乎是日思夜想,但此刻让他为难了,便垂下了头,道:“哪有本钱去开鱼庄啊?”秀禾问:“你不想去给爹下话?”符兴财不是不想去给岳丈下话,几天前,秀禾的爹右手提着长衫脸色铁青地走进了屋里,对符兴财说:“人不怕跌倒,就怕少了爬起来的勇气!”穷怕啥,只要不自暴自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有人在!岳丈是来宽慰女婿的,想给他鼓劲。

话没错,可一文钱也能逼死英雄汉。岳丈过得极辛苦,开的鱼庄生意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哪还有钱借给自己周转。再说,开鱼庄要租房、收拾铺面,一切开支下来,少说也得二十两文银,自己现在连二文钱都拿不出来。

符兴财愧疚地看着秀禾,心里却已经在飞快地盘算:鱼庄开不开?

开?没本钱。不开?失去这个绝好的机会太可惜!而且秀禾还拖着笨重的身子,以后的生计咋办,总不能让妻女乞讨挨饿呀!况且,铺子早开一日,就会早一日赚钱!咋办?开,无非是背点债;可不开,失去这机会,何年再有?机会难得!只要有了铺子,好生经营,就有了发展的希望,债要不了多久就会还上!符兴财又搓了搓双手,握起右拳,在左掌中狠砸了一下……

为了凑钱,符兴财先是四处告借,可这年头因为时局不稳,人们都准备应付万一,不论是个人是银号,一听说借钱就都婉言相拒,何况大家都还担心符兴财赌性不改,他跑断了腿才借到二两银子,加上岳丈接济的三两,也才五两。符兴财接着又跑当铺,把家里凡是暂时不用的东西都当了出去,但也仅当了二两银子。接下来是卖,房子不能卖,而且房子天穿地漏,也不值钱,一家人还得有栖身之地。剩下那十几两银子去哪里弄?

符兴财又去看了看要转让的酒馆,地处上码头的拐角处,商贾船客来往多,是开饭馆鱼庄的理想位置,可手头没钱,无奈纠结的符兴财像骤然挨了几闷棍似的呆立在那里。

天开始转阴,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阴云密布,江风涌进街面形成旋风,卷起一团落叶纸屑。符兴财从无助失望中努力挣出身子,沿街边慢腾腾地往家走。决心是下了,可接手铺子的银钱还差十几两。咋办?能借钱的人家都借过了,可以当的东西也都当了,值得卖的物品都卖了,还上哪里去筹银子?明早就要立约交钱,不然就要转让给下家,还有啥法子?

符兴财心焦如焚,愁得连步子都不想迈。街边一个卖油糍的小贩,见他一身饥疲的样子,以为他是饿了,便劝道:“掌柜的,吃个油糍吧,我这油糍是豆腐粒和精面用芝麻油炸的,你看看,心薄沿厚,吃着酥香爽口,来一个吧!”已近晌午,他的食欲被这话叫醒,顿时觉出饥腹难忍。从昨天头晌定下要接手铺面到现在,他为筹钱忙得还没顾得吃饭,真该往肚里填点东西。他伸手去怀里摸钱,刚触到一枚铜钱又即刻缩回。罢了,家又不远,花这钱干啥?不过,腿真有些酸了,他在一家小茶馆前停下,喘息着坐到茶桌前的一只矮凳上。

“哟,这不是磨坊的符东家嘛,是进货还是卖货?”小茶馆的老板认出了符兴财,过来招呼,同时把一个放了茶叶的碗放到符兴财面前。

“不,不要茶。”符兴财急忙摆手,可是晚了,那老板另一只手上的铁壶已经向碗里注入了开水。符兴财有些后悔,不该往这茶桌前坐的,又要花钱了。他不甚情愿地伸手去衣袋里摸铜钱,不料那老板断然地摆手叫:“符东家,你要是给钱就搔我脸皮了,街坊邻居的,你来,我连碗茶都舍不得吗?”

“那就谢你了。”符兴财也就不再坚持掏钱,端起茶碗,垂了眼一口一口地喝着,没喝几口,一直缠住他脑子的那个问题又在茶碗里浮了出来:缺那十几两银子咋办?屋里的东西也当了卖了,难道再半途罢手不成?

“哇——放开我——放开我——”一阵尖厉的女孩哭声突然由码头停泊的木船上传来,把符兴财的苦思苦想一下子打断。他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孩从船上下来,径直向另一条船走去。那女孩在那男子怀里哭叫着挣扎,而船里,有一对男女也在抽泣。

咋回事?符兴财拿眼睛去问茶馆老板,茶馆的老板苦笑了一下说:“卖女娃去给人家当童养媳的。”

“唉,如今是啥东西都涨价,就是人不值钱了!”茶馆里的一个老年茶客这时叹道,“听说船上这些女娃才卖二十八两!”

“这倒是,”另一个瘦瘦的老年茶客接口,“我们年轻那阵,谁家卖女娃,就是四岁的,也能卖个五六十两银子哩!”

“还有比这价高的哪,”又一个中年茶客接口,“你们没看那棵香樟树上贴的启事?”那茶客边说边指了一下茶馆前靠近街边的一棵香樟树,符兴财这才看见,那树干上贴着一张红纸。内容是买童养媳的启事,开价四十八两,比船上的要值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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