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牧羊的汉人。”
“我看你像汉军派来的奸细!”
“奸细?”我用临行前太史令司马谈告诉我的关于匈奴种族渊源的话回答道,“汉人、匈奴人本是炎黄同脉,你们匈奴人的先祖淳维是夏后氏的后裔,不管你们称为‘山戒’也好,‘猃狁’也罢,还是‘獯鬻’‘匈奴’,你们都是最早从南方逃往北方塞外草原的汉人!”
“哈哈!”伊稚斜哈哈大笑道,“铁娃,你说我们本是同脉?哈哈,这怎么可能呀?”
一石激起千重浪,帐下的将军贵胄纷纷嘲笑我这个勇敢的汉族少年。
“笑话!难道狮子和绵羊是一祖同脉吗?”
“哈哈哈,这么说黄鼠狼和鸡是一个亲娘舅?”
“哈哈哈……”
“娃娃,”伊稚斜收敛了笑容,傲慢地看了帐下这个汉族少年一眼,冷冷地说,“你们的土屋泥房,不如我匈奴的毡帐遮风挡雨;你们的丝绸锦帛,不如我们的裘服兽皮穿着暖和;你们的粮食,怎比得上我们匈奴的酒肉乳酪美味可口!”
“自高祖皇帝以来,大汉天朝多次远嫁公主入奉匈奴大单于,并厚赠金银、绸缎、美酒和粮食,愿汉匈两族休兵罢战,结为兄弟,使两地之民亲如一家,如不是炎黄同脉,历代大汉天子岂能如此厚待你们?”我反问道。
“厚待?”藉若侯产骄横地说,“那是因为你们的汉朝皇帝手下缺乏驾驭快马钢刀的骑兵,害怕我们的铁骑将你们的城池、庄稼踩个稀巴烂!”
“害怕?”我冷笑道,“你以为汉朝天兵的百万将士都是吃干饭的?”
“铁娃,”伊稚斜冷冷道,“今天在本王的穹庐里,你是我女儿火绒请来的客人,汉人弓马骑射究竟如何,口说无凭啊,你倒让本王及诸位将军见识见识你的骑射功夫。”
“好嘞,是驴是马拉出来遛遛!”
我听了,也不搭话,倒退十几步,站在穹庐门口,从背上利索地取下那张雕鹊画弓,搭上白色的羽箭,拉得那张弓像满月一样,瞄准了那幅羊皮地图上隐隐可见的红色圆圈,叫了一声:“蠡王,你看好了!”
弓弦响处,那支白羽箭唰的一声,一个流星赶月射了出去……当一声,那支呼呼生风的白羽箭不偏不倚,恰巧深深地插在羊皮地图上匈奴王庭的位置。
伊稚斜目瞪口呆。
“汉人小子!”藉若侯产看见了,猛地掀翻了身前的茶几,茶几上的酒肉撒了一地。他唰地拔出自己的鬼头弯刀,气势汹汹道,“你狗胆包天,竟然敢射我匈奴的王庭!”
“左谷蠡王,杀了他!”
“杀了他,大王!”
“杀了他……”
帐下一片愤怒的叫嚣。
我张弓搭箭,对准了藉若侯产的咽喉。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厮杀一触即发。
“阿爸!”火绒紧张起来,将目光投向伊稚斜。
伊稚斜扬手制止了麾下将军贵胄的吵闹。
伊稚斜从虎皮座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仔细端详着我射在羊皮地图上的那支流星白羽箭。少顷,他拔下了白羽箭杆,转回身,爆出一阵哈哈大笑。
伊稚斜的笑声让在场所有的匈奴人莫名其妙。
“好一位少年勇士!”伊稚斜道,“你敢去演兵场,同我的将军们比试骑射吗?”
“哼!”我放下弓箭,冷冷地说,“铁娃有何不敢?蠡王,请!”
“请!”
“蠡王,这个汉族娃娃是匈奴的克星,如果您今天不杀了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藉若侯愤怒道。
“执行我的命令!”伊稚斜冷冷地说。
“唉!”藉若侯顿足长叹一声,挥刀将推翻的茶几劈成两半……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匈奴骑兵全都点燃了照明的火把。
高举的火把,将演兵场照耀得如同白昼。
人声鼎沸,马蹄嗒嗒。
“铁娃,”火绒来到我的身边,担心地说,“你千万要小心啊,匈奴的骑兵心狠手辣,他们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
“火绒,”我笑着安慰姑娘,“多谢你提醒,不过,你放心吧,今夜的骑射比试,我一定能赢!”
号角呜呜地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