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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办公室，他凝神看一份战况通报，拍着桌子骂了一声混蛋，颓然靠在椅背上。

门外，张震扯着何大头慌慌张张跑来，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终于是张震大喊了一声：“报告！”

藤井微眯眼睛颓丧地应了一声：“进来。”

张震苦着脸向他报告：“藤井少佐，那个何仰融，他失踪了。”

藤井一下瞪起了眼睛：“什么？！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昨天晚上……我们、我们去喝酒，出来，他、他就不见了。”

“喝酒？喝酒就把人喝丢了？”藤井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在两人脸上刷来刷去。

何大头低头斜瞟了一眼张震，喃喃着说不清楚话。

藤井大喝一声：“不要看他！说！”

“喝完酒，我、我们还去了海棠苑……”何大头吓得哆嗦着迸出一句。

“海棠苑？你们集体去妓院？”藤井审视地看着何大头，又瞪一眼张震，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怀疑。

“哦，不不不，这个是这样的，在中国，去妓院呢，不一定是嫖妓。”何大头连说带比画地解释着，“我们是去喝花酒打茶围的，这个，就是喝喝酒，赌赌钱啥的。当然，有花姑娘的陪着，但是不上床。”他连连摇手说，“我们是坚决不上床的。嘿嘿。”

藤井被逗笑了，看张震、何大头谄笑着要顺杆爬，马上又一沉脸说：“那你们怎么把何仰融弄丢了的？仔细报告！隐瞒的杀头！”

“他跟我们一起出来，不知道怎么又自己跑回去了，我们想他不过是睡婊子去了，今早再去接他人就找不见了，海棠苑的老鸨愣说他没回去，现在正在我们侦缉队审着呢。”

“混蛋！上次春香楼死了一个姓孙的，这次海棠苑又搞丢一个姓何的！马上，封锁城门，全城搜查，把宁城的妓院统统查封，花姑娘统统送宪兵队，审完了送南大营，给皇军使用！你们几个……”他眼珠子转着看着颤颤巍巍的何大头和一脸懊恼的张震，一字一句说道，“你们两个，先由宪兵队甄别！昨晚一起去的人，也送宪兵队审完再说！”他立即给宪兵队打电话，很快，几个宪兵来把二人押进了宪兵队审讯室。

张震和何大头两人在宪兵队审讯室里困了三天三夜，虽然没动大刑，却也是一分钟都不能合眼，耳光皮鞭没少挨，搞得鬼哭狼嚎的。藤井在外面观察了几次，看着两人狗咬狗地干架，可供词记录了多少遍几乎都差不离，和其他人的口供也都对得上。也许，他们真的不知情？那个罗芳，听池田报告说整日里哭得眼睛红肿却始终没敢找自己说情，也没去审讯室看望张震，倒是个对大日本帝国有敬畏心的女人，但不敢保证时间久了她会不会去找夕颜小姐哭诉……藤井深知这事肯定是共党和新四军的人干的，张震这家伙第一个就有嫌疑，可是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他的破绽。侦缉队这些人，贪生怕死，有奶就是娘，不可能都是张震的同伙，但他们的口供和他的都对得上，难道是提前串供？还是他真的无辜？要么就是一个狡猾的对手……他把查封妓院的事交给了警察局，把全城抓捕嫌疑犯的事交给了政保局，命令他们不得放过一个可疑人员，初审之后的犯人移交宪兵队再审。一时间，全城被搅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孙耀祖和何仰融的死让宁城的汉奸们内心惶恐，人人心里都越发肯定这不是四爷干的就是国军干的，可是谁也不敢去撩这个骚，生怕藤井火气上来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更怕四爷的锄奸队或者军统的暗杀队找上自己。政保局和警察局倒是忙得不亦乐乎，嫌疑犯抓了上百个，竹杠敲得梆梆响，嫌犯被打得哭爹叫娘，可送到宪兵队，没落实一个真正的杀人犯。两件人命大案就这样成了悬案……

半个月过去，张震和何大头在宪兵队的地下室里都蔫了，天天躺着连话都懒得说了。昨天半夜张震还发起了高烧，吓得何大头狂砸门喊哨兵报告藤井。

藤井沉住气硬是不动声色，隔窗看了一眼就走了。何大头求着哨兵悄悄去告诉罗芳，说再不救他们出去张震就得死在里面了。

罗芳一听这消息，果然哭着求池田给夕颜发电报求救，池田犹豫着还是坚持要请示藤井。

池田去了藤井办公室，两人坐在沙发上喝茶，佐藤留下的那套茶具终于真正派上了用场。

池田说：“罗小姐要请假去上海，理由是带由美子去求夕颜小姐为她在樱楼脱籍。我猜，她其实还是为了张震，她说不敢干涉您的公务，又心疼和担心爱人，顺便去散散心，眼不见心不烦。”

“哼，她是要去找夕颜小姐压我吧？宁城连着死了两个为大日本帝国效劳的人，这个张震嫌疑很大，我不能没查清楚就放人。”

池田不在意地说：“为了两个支那人的死去得罪夕颜小姐，值得吗？”

“夕颜小姐会为了一个支那人放弃帝国的利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