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方蒙蒙亮,菩萨王贾人豪被从天牢中拖出,架在囚车上游街示众。
与他一同被游街的,是前几日方被抄家的贾氏一族。
不知内情的贾家族老痛骂贾人豪,声泪俱下,知晓内情的贾父贾母及一众叔伯则颓然地垂着脑袋,任由臭鸡蛋烂菜叶砸在自己头上。
“呸,什么积善人家,猪狗不如的畜生玩意儿!”
“亏得我以前羡慕柳城百姓有贾家这等大善人施粥救困,合着贾家是将费城及附近百姓连骨带肉吞了,再将吐掉的指甲盖拿来施舍柳城百姓,以此换来大善人的好名声,真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什么施舍柳城的百姓,他们那分明是将柳城百姓圈养起来,等养肥了就下刀屠宰!”
“……”
围观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恨不能用唾沫星子将贾家人淹死,就连几个平日里颇有风骨的文臣,都提着一桶泔水自人群外冲出,泼了贾家人满头满脸,什么有辱斯文,禽兽不如,捡着词就骂,也不管是否婉约,是否污了自己的身份。
贾氏一族平日里装得太成功了,谁也想不到贾家大公子会是真正的菩萨王,是以,在真相曝光之前,许多清流世家以同贾家结交为荣,如今贾家九族下狱,皇上虽然表示会清查不株连无辜,可还是有不少世家的老太爷被暂时下狱以待查证,牵扯之众,令人咋舌。
那些个提着泔水去泼骂贾家人的文臣,便是家中老父亲无辜下狱的苦主。
一时间,街道上骂声震天,泔水四溅,臭鸡蛋烂菜叶乱飞,所过之处,只留一地狼藉腥臭。
沈如筠是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打着哈欠拉开门一瞧,正好对上好友亮晶晶的兴奋的眸子。
“怎么了?”沈如筠拢了拢未穿戴整齐的衣襟,眉梢眼角透出几分熬夜过后的疲惫。
皇上的心腹大臣当真是不好当,她原本想着,回京后先休整两日,和左云桉做点没羞没臊的事情,哪曾想,昨儿个下午补完眠,皇上便来了口谕。
是以,昨夜她和左云桉坐在书房内头脑风暴到后半夜,别说做点没羞没臊的事情了,两个人连亲个小嘴的欲望都没有,脑袋沾床就睡。
“贾人豪今日午时于西市处凌迟之刑!”崔水彤抓住好友的胳膊,激动道:“陪我去看,好不好,有你在我才能占到绝佳视野!”
“好!”沈如筠一口应承,扭头冲屋内迷迷瞪瞪抬起头的朝这边看的左云桉露出温和笑容:“你再睡一会吧,我随水彤出去一趟。”
“好!”左云桉含混地应了声,倒回床榻上继续呼呼大睡。
他的身子骨不如沈如筠,精气神更不如沈如筠,对方睡两个时辰便能精神奕奕,他每日需得至少三个时辰的睡眠方能保证身体健康。
再者,他方才听到崔水彤要去做什么,他虽然不惧怕血腥场面,却也没喜欢看人被凌迟的怪癖,今日她们姐妹二人出行,他还是不跟为好。
“走吧!”沈如筠反手关上房门,挽着好友的手朝外行去。
“如筠,你真幸福!”崔水彤忽然出声道。
闻言,沈如筠侧目,不明所以地看向好友:“为何忽然这般说?”
“左二公子把你放在心尖尖上,在你面前乖得像小猫儿似的,那个左云松可倒好,我昨日听说我们被赐婚跑去找他,他站在我三丈外,板着张脸同我讲礼法!”崔水彤撇嘴,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你几时去找的他,又是如何去找的他?”沈如筠笑眯眯地追问道。
“我……”崔水彤面上闪过一抹心虚,声音轻了几分:“我昨日从下午休息到后半夜,醒了没睡意,想着许久没见过他了,就翻他房间里去了,哪知他还没睡,看到我跟瞧见洪水猛兽似的……”
“呵!”沈如筠失笑,揶揄地看着好友:“小左大人性子古板,你这样可不吓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