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奉君嗅觉灵敏,没多久就带着谢樽来到了一个足以避雨的山洞。
“奉君真厉害。”谢樽按照惯例揉了一把它的脑袋,随后便将山洞里的干燥枯叶聚在一起,又去找了些勉强能烧的木头。
过了半晌,山洞中终于架起了火堆,受潮的木头冒了半晌黑烟才安静下来,谢樽只穿着里衣,坐在半死不活的火堆旁给奉君松着湿透的毛发,他常年独行,只有奉君一狼相伴。
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外面的雨还是半点未小,依旧是一副要山崩地裂的势头。
看着这连月如一的大雨,谢樽不由有些忧愁。
距离他传信回长安,告诉师父自己准备启程回京已经过了两月有余,大雨之下音信阻隔,那么长时间他既未回去也没传信,师父不会以为他死在外面了吧?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好歹能在外面多磨些时日不是?
很快,天色彻底黑了下去,阴云之下,洞外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
谢樽灭了火堆躺进枯叶,与奉君依偎在一起将就着休息,沉积已久的枝叶受了潮,始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败气息。
夏日天亮的早,只是因为雨水连绵,层云之下阳光总是灰蒙蒙的。
清晨一醒,谢樽以为要连下数日的雨居然已经雨霁云开。
见状谢樽当机立断,打算趁着天气好要多赶些路,不知为何,昨日官道上遇到的那些人,总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还是早日回去吧,若有什么变动也好早做打算。
收拾好东西后,谢樽突然奉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想必是觉得无聊,又跑去哪里野了吧。
谢樽叹了口气,背上行囊在在林间搜寻,直到发现了奉君活动的痕迹才停了下来。
这里靠近溪流,能隐隐听到不远处溪水的潺潺响声。
谢樽环视四周,气沉丹田大声喊道:“奉君!!!”
随着他声音落下,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慵懒的嚎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奉君从不远处的山包后探头,抖了抖一身蓬松的毛发,然后自然而然地小跑着下来蹭倒在谢樽脚边。
“没能准时回去你得负一半的责任。”
谢樽白了它一眼,把歪在自己身上的奉君挪到一边,抬脚就要走,却被奉君咬住了衣角,使劲把他往自己来时的那座小山包拖。
“诶诶诶,干什么?赶路呢再晚就来不及了……”虽是这么说着,谢樽却也没有反抗。
根据以往的经验,奉君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想让他看看,虽然没多少兴趣,但他也乐意宠着奉君。
在翻过山包前,谢樽以为那边也许是一只漂亮的的鹿,又或许是一只被奉君吓得站在树枝上一动不敢动的锦鸡。
山包那边此时背阳,上方的枝叶层层叠叠,把本就不多的光线遮挡。
越往前走,呼吸间的草叶和泥土的气息就越发浓重,同时还掺杂进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
谢樽嘴角的笑意未变,身体却不动声色地紧绷了起来,背上的长剑剥离了麻布外壳被握在手中,露出的一截剑刃放出冷光。
很快奉君便停了下来,不远处山坳中,堆叠在一起的三具尸体出现在了谢樽眼前。
这三具尸体都死状凄惨,其中一具被人从中间腰斩,整个人几乎断成两截,只有后背还有几丝皮肉黏连,而因为一夜的雨水浸泡,那些伤口皆已血肉翻白。
见到这幅场景,脑中熟悉的刺痛袭来,眼前倏然闪现过几幅模糊混乱的画面。
谢樽面色发白,手牢牢抓住剑鞘,脸上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依然挂着一抹浅淡闲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