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同样的画面,同样的感受。
这些年来只要看到略微血腥的画面他便会如此,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那些被他遗失在遗忘记忆里的阴影导致的吧。
数年来谢樽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他无意去特地探寻什么,于他而言,那些遗失的过去并非必须,他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十分满意。
似是看不见眼前形容可怖的尸体,谢樽将剑收起,蹲下身像翻萝卜土豆一样地翻看着他们遗体。
“枪伤。”谢樽将尸体身上地衣物掀起,低声道。
这些伤口直指昨日官道上遇到的那队人。
三人,数量也对得上。
或许是觉得这深山老林杳无人迹,不会有人发现,这三具尸体是半点也没处理过,身上也没多少被搜查过的痕迹。
谢樽伸手摸索几下,从其中一人的衣襟里掏出了一根竹管,那竹管被蜡密封,底部印了一个扭曲模糊的文字。
他指用力,那竹管瞬间从中间爆开,掉出了一张画着数个字符的纸卷。
“……齐王谋反,军至牧野?”
……
洛阳离长安不算太远,只有数百里的距离。
谢樽不知道自己看到那张纸条时为何会脑中一片空白,心头漫上莫名的惊惧,这样的情绪还从未出现过,他只知道回过神时,耳畔已是急促的马蹄声。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玉印塔。
进入长安地界时正是晴夜,横贯苍穹的星河如同长安城的倒影,平原上的煌煌灯火与星海连成一片,天上人间。
谢樽没有进城,直奔城西的玉印山而去。
玉印山西出长安三十里,依山傍水,是个灵秀的好地方。而它的山巅之上,还有一座名为玉印的宝塔伫立,谢樽正是师承此处。
谢樽穿过连绵的群山到达了玉印山脚。
因为有奇门遁甲之术掩盖,玉印山的上山之路隐秘且变幻莫测,即使身为玉印塔的唯一弟子,谢樽也没有捷径可走。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掐算一番,才能算出今日上山进入玉印塔的通路。
“什么时候师父能寻点简单的法子,这也太麻烦了……”谢樽盘腿坐在山下的山石上蹙着眉头掐算着,骑马被凉风吹了一路,他现在也终于冷静了不少。
听见这话,奉君在一旁颇为赞同地喷了一下鼻子。
“你插什么话?”谢樽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奉君的脑袋,“你又用不着出力……”
待谢樽踏上那好似通天的石阶时,夜露渐晞,已是晨光熹微。
玉印山巅,一座七层高塔静立其上,塔尖直通天宇,初升的太阳高悬塔边,映得塔身浮光流金,不似凡物。
有悠悠笛声洒落山间,仰头看去,一道好似高松白鹤的身影正坐在塔檐横吹玉笛,晨光倾洒,在他身上落下了朦胧缥缈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