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树与开始的那些不同呢?”
正走着,齐雪忽然对我说。
“还不都是愧树么,有什么不同的?”我奇怪地看着她问。
她犹豫再三,然后才说了一句让我差点跳起来的话:“我总觉得这些树……真的是人变的,如果我们死了,有可能也会变成这里的一棵树。”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我拍了拍她的头,“人怎么可能变成树,你以为是孙猴子会七十二变呐?”
“不啊,难道你不觉得,就像先前那些,槐树本来性直,都是又细又高的很少打弯,你再看这里的,弯弯曲曲的,就像是……各种样子的人吗?”她不服气地说。
经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些槐树,别说,真还就像她说得那样,似乎在每棵树上都能找到某种人的神态,我越看越是心惊,时不时地总要低头看看自己,生怕自己的皮肤上忽然就变成了树皮,长出树枝来。
但也正是齐雪的这个发现,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这些树木应该是吸附了困死其中之人的部分精魂神魄,所以才会显示出人的某些形态。自己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夺回自己全部的精魂神魄,很有可能会和他们一样,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吸附在这些树木身上。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那个“我”,但我又不能直接去杀他,因为他会随着其他四人的“王相孤虚”而不断在盛衰虚实之间转化,我只有在他处于“孤虚”的状态下才能够“杀死他”,否则不等他死,我就先死了。
“三哥,他们又来了!”齐雪可能看到我还在低头沉思,急切间从地上跳了起来,推了我一把,大声说完就死死地盯着前方突然出现的那些熟悉而陌生的人影。
这次他们是五个全部在场,因为已经没了起初的惊讶和迷惑,所以也就不再像之前多说废话,直接开打!他们变成树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也就意味着我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那个“我”还是持剑指挥,依旧是李璇和小六子主攻,齐雪后备,陈薇侦察这个阵势,这几个人先前我几乎都尝试集中进攻,除了李璇之外,但都没有成功,现在想来,我原本的想法并没有错,必须是集中有限的力量,去攻击最虚弱的敌人。
只是我忘记了两点,第一、他们并非完全的“自己”,三魂七魄中,他们只拥有其中的一魂四魄,也就是说他们在形体上具有优势,但灵气较低,可能基本算是弱智,他们的行为主要靠本能;第二、我只想过他们五人之间有强弱,却没想过,就像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一日也有早晚昼夜,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复,即使是同一个人事物也同样有强弱。
想通这两点,我的胸中顿时一片豁然,对齐雪说道:“你对付小六子,缠住就行了,绝对不下死手!尽量让他远离你自己的那个假身!”
说完我直接就向李璇正面迎了上去。之前我一直先入为主,即使是在察觉他们和真实的本人有很大的差距,却仍是不敢正面与她相对,实不知在“王相孤虚”关系中,她正是克我之“孤”,所以主气最弱,而齐雪为生我之“虚”,同样的主气偏弱,反而是我一直以为最弱的陈薇,却是我生之“相”,是仅次于“我”之主气的第二强气。
这是一个处处都充满着极度矛盾的制约刑杀关系的阵法,每一对之间都是相反相成,就比如我要杀死那个阵中的“我”,但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他死了便意味着我也死了,所以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在“旧我将死,新我复生”之机,成功斩断他的气机,而自己毫厘不差地及时接受到生气,才可以真正神魂归位、形体合一。
这种道理看上去并不复杂,但真正实际操作起来,毫不夸张地说,要做到它,简直比登天还要难,而像我这种仅仅只会纸上谈兵的,成功的机率可以说近乎为零,否则千百年来,多少聪明才智之士、术法炉火纯青、已入化境的道门高手,就不会全都有进无出了。
但此时的我,除了“尽人事而听天命”之外,却也没有其它办法。我只能尽力利用它们五者之间的复杂关系,随着五行运化的强弱借力使力。事实上是还真让我误打误撞给蒙对了,至少这次过了很长时间他们也还没有变成槐树。
这片槐林以阴木为主气,所以“我”为阴木当令而王,陈薇由我心血所化,属阳火,为我生之相,小六子属阴土,为我克之死,李璇属阳金,为克我之孤,齐雪属阳水,为生我之虚,我让齐雪压制住小六子的阴土,如此以来齐雪的阳水便失去了足够的制约而壮大,而阳水又正是“我”的阴木的生气,是以我反而能得到她源源不断的补给,同时,又因为金生水,子实母虚,齐雪的壮大,会进一步加剧属金的李璇的虚弱,如此以来,即使我只是赤手空拳,却也打得长剑在手的李璇连连后退,眼看就要到了“我”所在的地方。
表面上看起来我似乎在节节胜利,但实际上,我内心却是没有半分的喜悦之情,相反地,我的心情却越来越往下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虽然我成功阻止住了他们木化的,但我却迟迟不敢向那个“我”出手,我拿不准合适的契机。
“我”的主气为木,所以当它强盛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就所有人全部木化,也就是变成了槐树。起初是最弱的,应该算是最好的时机,但不解决身前的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现在我虽然已逐渐到了“我”的跟前,而李璇也似乎变得越来越弱,无法阻止我,但同样的道理,我强,“我”也强,所以已经进了“我”的王相阶段,即使到了“我”的跟前,我也不能出手,否则自己也同样会死,只有迎接“我”在强盛转过之后,再次回到孤虚时,才是真正的时机,但在“我”最强的那一刻,所有人会不会全部木化,我真的不知道。
一日之中,申酉木气为孤,亥子为虚,寅卯为王,巳午为相,以这个为参照的话,现在基本正处于寅末卯初,卯末木气达到最盛,而我必须要挺过它,然后再经过巳、午、申、酉、亥,直至坚持到子末之时再瞬间取代“我”,理论上才可能成功。
这时的李璇已经是脸色苍白,脚下踉跄,而反观静静地站在我身前的“我”,却是全身青气大盛,我自己体力也是气息奔涌不息,我知道这是木气将要达到极端的征兆,急忙对齐雪喊道:“放开小六子,快打你自己!”
她先是愣了下,可能我突然这么一喊,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是打自己,难道是要自残么?好在她没有真的这么做,很快反应过来,放下小六子去对付另外一个假齐雪了。
我想着要克制木气的继续强盛,一是增强克制的金,也就是李璇,一是减弱为木提供生气的水,也就是齐雪,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个“齐雪”此时也和李璇差不多,早已被木盗尽了生气,被齐雪只一拳就打得飞了出去,撞在一棵槐树上,头一歪,直接就昏死过去,而作为同命异体的齐雪,在对方倒下去的同时,也是一个摇晃,缓缓倒在地上。
我见状大吃一惊,暗呼不好,五行失了其中一行,只会让剩下的失去制衡,强者愈强,弱者更弱,我却根本毫无办法,情急之下,猛地扑了上去,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很快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丝毫阻止不住那继续增强的木气,我十指下原本柔软的肌肤,开始变得粗糙、干裂起来,我知道这是开始要“木化”了。
就在我濒临绝望之际,猛地感到先是脚一阵剧震,紧接整片槐林连同天空都一起颤抖起来,顿时之间我就感觉到四周空气中原本平静的气息开始逆流起来,就像被针扎破的米袋一般,四处漏泄。
同时,一个足以让人心胆俱裂的怪吼声响了起来,便是随着震动与怪吼声,我忽然感觉到竟然与我面前的“我”开始融合起来,其他几个人也像是突然恢复了正常,一脸茫然地看我。
我急忙大声喊着:“大家快聚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