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命天生注定!
让我没有想到,也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关键时刻,竟会是那只巨妖及时的一声咆哮救了我,也间接地救了所有人!
看着眼前这片不算十分大的谷地,地上因为终年不见阳光,只密密麻麻地长着低矮的青黑色的苔草,偶尔几处因为巨妖之前引发的震动而裂开了狭深的罅隙。
谷地中央是一座长宽各十余丈,高一丈有余的四方石台,只余南面有着石阶。这应该便是那传说中太公封尸祭天的地方,也许是太公当年对此台留有封印之力,所以尽管先前那巨妖造出那么骇人的震动,几乎是山崩地裂,这一高台却始终稳如泰山。
也许我们这些人是千年来第一批进入这里的人,也许不是,但每个人此刻的脸上都是流露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当年设下此阵的道祖太公的无限崇敬之意,要知道他以一人之智慧与道术,历经千年之后,若无那只巨妖碰巧,依旧是任尔千军万马,也是有来无回。
我先一边检查自己,一边询问他们几个,得知大家基本都算是全身而退,这才放下了心。迅速扫视四周,除了我们五个人,和东北方的姚家只有三个人外,其余六家全是少则数十、多则几百人之多,尤其是周、楚和秦家。
然而,从结果上来看,我们两家虽然人数极少,却是几乎没有人员损伤,反而是人数越多,越是狼狈,特别是我右边的秦家,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除了那口大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外,其他几乎是人人挂彩,伤势从头破血流,到断肢残体,轻重不一,什么都有,只看得我一阵阵的毛骨悚然,真想象不出来他们究竟是经历了怎样惨烈的事情。
“臭小子,看什么看,若不是你那么长时间出不来,我们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受伤,更不会死那么多兄弟,杀你们几个人给他们抵罪,算是便宜你们了!”胡归途一遇上我的目光,登时大骂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竟然少了一样手臂,而且还不是少了一根手指的那条,难怪他对我如此恨之如骨。
“对我三哥放尊重点!你丫的知道在跟谁说话?虞家家主,吓不死你,要说话也是你老才配,你算什么东西,想打架随时奉陪,你们这些丧尽天理的畜生……”小六子一看到他,情绪立刻就激动起来,他也知道在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只得尽可能地想着恶毒的言辞辱骂着胡归途。
我正准备制止住小六子,省得事态扩大无法收场,却听得那口大鼎中响起那个阴冷尖酸的声音:“好嚣张的奴才!”话音未落,我便察觉到空气中有股阴冷的气息像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我大吃一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能察觉到如此隐秘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就双手一合,要去挡下那道暗劲,不料却被身旁的李璇忽然拽开,紧接站一阵衣袖晃动,齐雪就举起手,两根指间夹着一条只有筷子长短的小黑蛇,笑嘻嘻地说:“你们啥时候投靠了我们蛊门,也玩起毒虫来了?这条小玥蛇该不会是你们偷我掌门师伯的吧?”
西南方隐身在青纱帐中的那名女子声音婉转娇柔,流露出一丝关怀之情:“雪儿,小心!”说完然后声音立即就冷了下来,“秦傲天,你要敢伤了我三妹的爱徒,你就等着南北丹会吧!”
鼎中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见齐雪毫不客气地就将那条玥蛇收入了自己的小皮囊中。
有蛊门钟家家主出面,秦家的气势果然一挫,那胡归途本就是个欺软怕硬之徒,如今见蛊门的家主都开口了,吓得哪里还敢再多嘴。我也嘱咐了小六子几句,让他暂时忍耐,然后心里很是奇怪地向左看去。
按照周成师的性格和身份地位,我们西半天都吵翻了天,他不应该始终闭口不言啊,要知道他的一句话可胜过比其他人千万句,但他对我们这边的喧嚣一直是充耳不闻,湛然的眸光直直地落在谷地中央的那座祭台上。
他左手拿着一张古意盎然的弓弩,右手则抓着几枝金光灿然的箭枝,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蔡军。他在看什么?难道是巨妖?
对啊,巨妖呢?刚才明明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听声音也该是一个庞然大物才对,怎么我遍搜谷地,却没有看到它的踪迹。再看南面的道尊楚惜阳,也和周成师类似,神情肃然地注视着中央的祭台。
我也试着静下心去观察那座祭台,起初尚没有什么,但过了大概有半分钟的样子,便感受到了它四面充斥着平静宁和的浩然之气,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也很无奈,但就是能清晰地觉察出来!
这道应当是当年太公布阵时留下的气息,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圆转如意,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像是转到某个位置时,就会有种涩涩然的感觉,像是光滑通顺的链条上突然出现的一道小裂口。
就在我还在为这一点小异常纳闷之际,心头蓦然生出一股不好的警兆,整个谷地忽地就变得死一般寂静,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我愕然抬头,正要四找去找找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就听得周成师与楚惜阳同时大喝:“大家小心,快退后!”两人估计是情急之下,都用上了道门至高无上的真言,只震得修为稍差的直接就向后倒飞了出去,我便是其中之一。
好在李璇在一旁抓住了我,这才没有来个仰天朝天,不然堂堂的虞家家主竟然被一声吼就震得飞出好几丈,还四脚八叉地摔在地上,那可真是要被传为一段“佳话”了。
来不及我喘息,整个谷地连同那座祭台就一起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地面上逐渐出现了更多的裂缝,我能看到不断有淡淡的黑气从中向外逸泄而出。这些黑气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稍微一想就想到了那是铜人村黄泉沟的那种。
地面晃得越来越厉害,就像地震了似得,胸中满是那种烦恶欲吐的感觉,难受至极,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脚下,生怕随时会突然裂开一道地缝,将我吞了进去。
“啊——”众人一声惊呼,我连忙抬头,就见一道霹雳自天落下,直接击在中央祭台上。
整座祭台颤抖得更加厉害,“喀嚓”一声震天巨响,拔地而起,飞上十多丈的高空中,而随着祭台的离地,似乎更加无法镇压住那来自地底的巨力,整个谷地都陷入一片混乱,而祭台下的地面上,露出一片宛如死渊般的巨型黑洞。
就在我对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魂未定时,之前困在阵中听到的那声怪吼再次响起,听声音正是从祭台下的那个巨大的黑洞中发出来的。
一股浓烈腐臭的腥风猛地从眼前的黑洞里冲了出来,紧接着一座如山般的庞然大物缓缓从中升起,整个本来就有些阴暗的谷地,顿时就全数笼罩在它的阴翳里。
霎时之间,到处是惊恐纷乱的呼喊声,我紧紧地抓着李璇的手,感到她也在微微颤抖着。忽然间,心中的那丝恐慌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责任与担当,咬紧牙关,整个人便不再发抖。我相信人类还非末世,那么我便该相信圣人和道尊,他们还在,那便无事!
我紧握破军剑柄,仰头向这只巨妖望去,它几乎有七八层楼房那么高大,整个体型就像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巨人,但是没有脑袋,全身覆盖着厚厚的铠甲一般的白骨,每一片骨甲都有一张桌子那么大,整个连缀起来,就像是龟壳。胁下身后张开两只蝙蝠般的遮天血翼,周身无论是骨甲还是血翼上,全都附着一层萦绕不去的浓浓黑气。
它无头的项颈正好抵住那座祭台的底部,四肢奋力地向外撕抓着,长长的、弯弯曲曲的爪甲就像是巨型的铡刀一般挥舞着,看着就是一座山头,它也会轻轻松松地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