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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第1页)

案发以来,京兆尹已经同沈怀梅问过数次凶贼的下落,无论怎么问沈怀梅都是同样的话:“我带着侍卫循着那凶手的踪迹,一路查到那个院子就不见了。我还好好的保护了现场,派人请大人您亲自看过,怎么查到那是左相的房子,大人就不查了呢。”

京兆尹自接手这起当街行凶的案件开始,便诸事不顺。

前脚他刚夸了沈怀梅识大体,后脚这位善解人意的女公子就带着镇国公府的侍卫满大街追凶。闹得满城风雨,百姓请命,简直是不将贼人枭首示众不足以平民愤。

然而京兆府根本没抓着凶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是镇国公府的侍卫来报发现了在一户院子发现了踪迹。线索在院子里断了,按理说就该连院子带房屋全都细细搜查一遍,就算掘地三尺也该有点线索。结果一查,这处院子在左相名下。京兆尹地也不敢掘了,屋也不敢细细看了,没找到线索就退了出来,还要到左相府上名为询问实为赔罪地拜访一番。

除此之外,这贼人还曾经混迹于巫国使团。沈怀梅虽然没同使团争执,却将贼人的房间封了,还派人把守。使团因为这事同朝廷反映了多次,觉得荣国无礼,趁机狮子大开口。惹得负责谈判的典客大人无事就往京兆府里一坐,催促他赶紧结案。最好再将那贼人和使团拉上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好让大荣谈判的时候再咬下几成利来。

所有人都盯着京兆尹,看他怎么判。

他能怎么判?

他既惹不起典客和巫国使团,又惹不起沈怀梅,也无法强令醉花楼的侍卫退去。至于左相,京兆尹就更惹不起了。正经算起来,他还算是左相的门生呢。他连上左相门都不敢穿着官衣去,被左相一句“不知”就给撅回来了,赔罪的话都没说利索。

京兆尹盘算着,竟然是巫国使团最好处理了,就那么放着呗。典客大人他爱坐就坐,京兆府又缺不了他那一口茶。说起来,这事一开始就是典客处事不周,竟然让使团住到醉花楼里,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京中也不是没有专供来使居住的驿馆,只是年久失修,不好待客。后来又听闻巫国使团已经自己住进了醉花楼中,朝廷也就拨了银子给醉花楼让他们好生招待。醉花楼是沈怀梅名下私产,朝廷征用来做使馆也要好好给钱。之前觉得只需要花银子就办成了事,真是省心,如今出了事,才觉出来麻烦。

如今沈怀梅仍旧客客气气待客,就是围了屋子,又派人看守。巫国使团去问了,她还要说是因为凶徒出在使团中,定是醉花楼守卫不力。既然是醉花楼怠慢了,那就赶紧补上,真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如果就这么放着事情能过去,京兆尹一定什么都不做。可惜事情过不去,朝中也催得急。京兆尹明知现在那个凶贼如何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还是要按着一般的查案步骤来与沈怀梅交涉,问那凶贼的下落。

沈怀梅仍旧是那句话:“还请府尹大人去查那院子。”

她都把那院子围得水泄不通,都没有发现,他还查什么。

京兆尹实在是急于了结此事。他已然看明白此事的症结,沈怀梅不知道为什么和左相府较上了劲。

他不知道凶手到底被藏到何处,是死是活,流了那么多血估计也活不了。他只知道,若是沈怀梅愿意,就算他从大牢里提一个死囚说他是凶贼当街斩了都行。若是沈怀梅不愿意,他就算真的拿到那凶贼,百姓也能说他急于结案,以假乱真。

“女公子也是看着我们查的那院子,亲眼见着我们一无所获,不知道女公子还想让某查些什么?”京兆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只希望沈怀梅赶紧松口,把事情了结。

“大人说笑了,就连我都知道这么大一个院子,修个密室,修个地窖有多容易,大人竟然一个都没找出来呢。”沈怀梅还是客客气气的,问什么答什么。

搁前几天,对话进展到这里就该不欢而散了,可今天京兆尹实在不愿意再拖,一定要问个明白,“那可是左相的院子。”

闻言,沈怀梅终于露出一个带着情绪的笑,似鄙夷似嘲笑地说:“左相便不会窝藏凶犯了吗?”

“就算他真的窝藏了又怎么样?我还真的能抓他下狱吗?”京兆尹几近崩溃,“女公子,你给我句实话,你到底想要如何?如今朝中局势你是真的看不清吗?大家和和美美的不好吗?镇国公难道真的要和左相反目吗?”

“也没看出来有多和美。”沈怀梅嗤笑,到底露了句实话:“听说府尹大人是左相门生,还烦请帮我向您老师带句话。就说这贼人伤人是为了玉章,左相府藏人也是为了玉章,既然如此,不如将玉章物归原主。”

“女公子便肯定这贼人在左相手上吗?”

在京兆尹看来,凶,是沈怀梅同侍卫一起追的。凶贼跑得没有影子,痕迹又是沈怀梅同侍卫们发现的。京兆尹确实顺着这条线查了,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再看沈怀梅一口咬住左相府的样子,便开始怀疑人已经被她藏起来了,伪造痕迹想要威胁左相府。

虽然他不知道玉章是什么,可沈怀梅这话倒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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