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沈家为何要如此做?我大哥远在北疆,沈家万里迢迢地弄死他,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又为何要信你燕王妃说的话?
“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盒子里装的,就是你兄长的死因。你拿回去,好好琢磨。若是你琢磨不明白,就想办法从燕驿递出消息给隐匿在京中的言家人,让他们把你的家书送回北疆,问一问你父亲,让他也好好想一想,他应该信谁。”
顾红秩压低声音说完这些,从她身边走开。
言恩浓望着她往回走的背影,瞳孔紧缩,忍不住叫住她,“王妃娘娘,请留步,臣女请您进屋喝茶。”
听到这句挽留,顾红秩回过头对她笑道,“喝茶就不必了。你们言家如今急着和燕王府撇清关系,我们燕王府也不想和马上就要进宫的秀女走得太近,以免让人起了疑心。大家两不相干,互相成全,不好吗?”
言恩浓咬住嘴唇,垂首做了个恭送的姿势。
燕王府的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小姐——”离她最近的丫鬟看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要开口,言恩浓却忽然道,“回去。”
“这锦盒里的东西——”
“什么都不要问,就当你什么都没看见。”言恩浓沉下声,目光冷彻。
两个丫鬟都被她吓了一跳,她们还从没见过小姐露出这种眼神。
言恩浓沉默着回了屋,自己端着锦盒上了楼,进了闺房。她的丫鬟都站在楼下,不敢上去打扰。不一会儿,从楼上飘来一股焦糊的烟味,她们仰起脖子,知道是言恩浓一个人在闺房里烧东西,但仍然站着没动。
她们再天真,也知道这时候不用她们上去伺候。何况之前在院子里小姐那眼神,都说明了锦盒里的东西相当要紧,甚至能要人命。如今小姐一个人默不作声把东西烧了,那倒也好,因为这样一来,盒子里的东西就和她们没干系了。
至始至终,她们没见过,也没碰过。
燕驿外的官道上,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站在暗处,看着燕王府的马车驶过。
“燕王。”
男人用沙哑到诡异的嗓音,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用力很轻,但恨意却入骨。
从他身后又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沉默地站在他身边,像是黑夜的一角。
但男人知道,这是个活人。
还会喘息,有七情六欲的活人。
“易先生,你我本来各为其主,如今因为燕王,相聚在一起。”男人转过头,对那不大像活人的活人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明明皮肉完好,却就是让人觉得他早已血肉模糊不成人样,“之前拜燕王所赐,我搞砸了一桩很重要的任务,像被痛打的落水狗一样落荒而逃,太傅大人找到了我,却没杀我,反而给了我将功赎罪的机会。听说你的境遇,也是万般坎坷。西凉巫族把你送进京,是让你暗中统领埋伏在京中的所有西凉奸细。但如今西凉奸细却被燕王扫除的所剩无几,听说你们的大祭司对你很是不满,想拿你殉天来着。若是没有太傅大人,你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