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燕王不可能不向圣上禀报他的怀疑或者能拿出的证据,但事情肯定是被昭庆帝压下了。所以今天昭庆帝说起西凉计划春季起兵的事,也不敢明说沈太傅和西凉有染。
褚栖月心想,这老贼简直是太嚣张了,抓住昭庆帝是假天子这事儿,把个假圣上踩在地上,还使劲磨擦。
他真想直接指认沈太傅是里通外国的大奸之人,但他知道此时还不是时候。因为把沈太傅逼急了,沈太傅当着他两的面指认圣上是假圣上。假圣上更是大奸中的大奸。如果真到那种程度,褚栖月也不知道那局面该如何控制。
现在,他们三个人必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昭庆帝要隐瞒的就是他是假天子这个天大的秘密。
沈太傅要隐瞒的就是他勾结西凉意图篡位这件事。
褚栖月要隐瞒的就是他已经拿到密信知道昭庆帝是假天子这件事。
他们三个人都想阻止其他两个人成为联盟对付自己。
但现在的局面似乎正在往对沈太傅不利的方向发展。
刚刚沈太傅激将燕王也是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昭庆帝敢不敢让燕王说出他勾结西凉的事情。
即使昭庆帝和燕王都知道他勾结西凉想篡位这件事,只要都不敢明说也算是沈太傅想要的结果了。
昭庆帝觉得今天的议事还算成功,便看了眼福寿,“通知御膳房,可以传晚膳了,晚膳加个四喜丸子。”
福寿领命出去。
吃晚膳的时候,三个人还是不言语。
昭庆帝明显比中午吃得多了些;燕王和中午一样,胃口极好,四喜丸子似乎很对他胃口,吃了三个;沈太傅却更是了无胃口,好像他才是真正闹肚子那个人。
吃过晚膳,昭庆帝语重心长地和褚栖月说,“燕弟该忙起来了,安内有时比攘外更重要。南境的兵马也可以先训练起来了。”
褚栖月躬身道:“皇兄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臣弟去办,臣弟一定不负圣望,把勾结西凉的内鬼给揪出来。臣弟不管他是大鬼小鬼,都会把他们一网打尽。”他边说边向沈太傅瞟了一眼,似乎是在回答刚刚沈太傅的疑问了。
对于昭庆帝来说,今天过得很充实,他把两位手眼通天的能臣吊在御书房一整天不说,还把他密召京城武将以及处理西凉外患的事都办了。他可以放这两个人回府了,他知道这两人回府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呢。
沈太傅出了宫几乎马不停蹄地往太傅府赶,老孙早就等在府外的大门前等着了。
他一进门,老孙便道:“今天的刺杀失败了,老谭和老易都受了重伤,在京郊的庄子地下养伤。”
沈太傅咆哮道:“老谭屡次失手,这个人看来是不中用了。今天,燕王和我都在御书房一整天。燕王不在燕王妃的身边,老谭他们都无法得手。而且我们要求的只是能伤了燕王妃一点皮毛而已。如此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我要他们何用?”
老孙解释道:“老谭在路上设计了好几个刺杀方案,几个方案都实施了,但都被燕王妃身边的钓鱼老头和那个钟渡音给化解了。燕王妃在回燕王府的路上,老谭实在没办法了。他知道不是钓鱼翁的对手也只好拼命了。但最终还是无法伤到燕王妃,还险些丢了性命。”
沈太傅皱着眉头问,“那燕王妃和言小姐可曾见面了?”
“见了面。”老孙回答。
“她们见面聊了什么?”
老孙回忆了一下,“影子回来报,说燕王妃给了言小姐一个画本,说是那画本里有言府嫡长子被害的秘密。”
沈太傅嘀咕着,“又是这事。”
对他来说这已是陈年旧事,他甚至都忘了早年前他派出的那个女谍者。没想到,这个女谍者竟然敢自作主张害死了言家嫡长子。这件事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通知玲珑坊的人不要再去惊动言小姐,也不要去抢画本。让北疆玲珑坊分舵的人组织人手清理门户,连她那庶子一并杀掉。一定要制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此时再不可节外生枝了。”沈太傅顿了顿,“此次刺杀燕王妃,玲珑坊的人有没有活口落入燕王府?”
老孙回道:“有三个来不及自尽的活口落入到燕王府的暗卫手里。但是那几个人都是下级杀手,知道的不多。”
“老谭和老易伤得怎样?有无大碍?”沈太傅问道。
“老谭和钓鱼翁近身斗法,有好几出筋骨都被钓鱼老头震碎,恐怕要卧床很长时间了。老易伤得不算太重,但也需要养一段时间。”
老孙顿了顿又说,“燕王手下的那个钓鱼老头实在是太厉害了,在燕王妃去燕驿的路上,老谭设计了一匹北方剽悍的惊马,竟然被那老头一掌就拍死了。燕王妃回府的途中,老谭设计了很多暗器只要能又一支银针戳破燕王妃的皮肉,毒就能传入。可是那钓鱼老头用内力造出一个金钟罩,连银针都透不进去。有此人在,我们想对燕王府有所动作都很难成功。”
沈太傅听着老孙的话,若有所思地问,“老谭的师父无鱼道长从无极宫出走后还在北岳悬空寺修行吗?”
“老爷,我只是听老谭说过一嘴,他师父不满无极宫的一些做法,不辞而别,说当时是去了恒山悬空寺,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老爷您是想请无鱼老前辈出山吗?”
“老谭即使好了也成了废人,玲珑坊没有武功高强的人是镇不住的,再不引入高人,玲珑坊的名号就名存实亡了。”沈太傅其实早就有这个打算。
自从老谭上次被钓鱼翁打伤时,他就有了这个念头。不过他知道,这无鱼老头可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金钱美色都动不了他的心。他一直在找由头,现在老谭受了重伤,他只要再添油加醋,应该能把那老头说服了。
据老谭说,他是他师父最看好的徒儿,也是感情最深的徒儿。老谭自幼就失去了父母,等于是无鱼道长把他带大的,这种从小养大的感情最容易说动无鱼老头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