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要说请老谭的师父出山到是极好的,但是老谭一半会是无法走动了,差别人去请他师父,恐怕请不动。”老孙道。
沈太傅摇摇头,“备马车,去京郊庄子,让玲珑坊八使剩下的人随行。”他是去见老谭,但有些害怕燕王报复。他想起上次解药换解药的事情,至今心悸。
他认为燕王是睚眦必报之人,燕王却管那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太傅怕极了燕王在给他来个礼尚往来,没有老谭在身边护着,他可是丝毫没有安全感。
马车备好了,在玲珑坊的八使随行下,沈太傅去了京郊的庄子。
一路顺利,燕王的人并没有在沿途报复他。
沈太傅一进庄子的地下密道,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除了谭先生和易先生,还有五六个在刺杀行动中受伤的刺客也在地下救治。
谭先生躺在一个单间里,双眼紧闭,像死了一样。
“老谭,你还好吗?”沈太傅轻声问候。
沈太傅想尽量显得宽和仁厚,如果按照玲珑坊的规矩,遭受这等重大失败,谭先生就算自裁也不为过。
谭先生听出是坊主的声音,忽然睁开眼睛,身体动了动,要下床行礼。
沈太傅按住他的身体,这一按,谭先生嗷地叫了一声,看来是真疼。
“坊主——,属下无能,无脸——再见您了,请您治我死罪。”谭先生断断续续地说。
沈太傅把面色控制到尽量温和,“我知道你尽力了,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玲珑坊不可无人统领,你师父无鱼道长可还在衡山悬空寺?”
闻言,谭先生眼睛变得有神了,因为听到了师父的名号他突然精神了许多。
“坊主,我只知道当时我师父出走无极宫是去了悬空寺。但是毕竟我一直没跟师父联络过,不知现在他还在不在那里?坊主是想请我师父出山吗?”
沈太傅点点头,“如今你受重伤,玲珑坊不能后继无人。即使是暂时统领玲珑坊的人,能力也不能在你之下。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你师父。我想问你,如果找到你师父,他有可能出山助你吗?”
谭先生摇摇头,“坊主,我就如实说了。我师父就因为看不惯无极宫当时的做法才走的,如今在悬空寺这么多年,想必已经顿悟,尘世间的金钱美色和打打杀杀都引不起他的兴趣。请他出山,想必很难。”
沈太傅皱起了眉头,“老谭,你若跟你师父直说,他也许不肯。你何不多跟他说你自幼随他长大,你如今被一个跋扈之人所伤,他若不来,你必然会死于那人之手。”他心想,你老谭从无极宫到玲珑坊至今,就没说过多少真话,如今被钓鱼老头打得连假话都不会说了吗。
谭先生被沈太傅一提醒,立马就想起了可以撒谎这回事。他沉思了一会,“坊主,单从他养我之情说也未必奏效,他知道我在无极宫没走,所行之事必然也是他看不惯的。我因此被人伤了他也未必能出山替我做主。但有一样,他生平很是讨厌别人自称登峰造极,自称全天下武功第一。他虽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却因此打过好几架,只是他从不取人性命。我若是从这个角度编排一些钓鱼翁嚣张跋扈的事由,也许他老人家会冲冠一怒,出山为我做主。”
沈太傅频频点头,“对,如此甚好,你修书一封,我让人去恒山探访无鱼道长。你就不要说钓鱼翁的妻子被你所杀的事了。”他想,这老谭受了伤,脑子未必灵光,这故事写不好,那无鱼老道是不会来的。
谭先生若不是一身伤,正疼的要紧,肯定会被沈太傅给气乐了。他心想,撒弥天大谎,他的确不如太傅,但他也不至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坊主放心,我修好书信,交给您斧正一番再给他老人家看。”他顿了顿,“可是我这两只手的筋骨都被那钓鱼老头伤了,现在无法提笔写字,我师父不见到我的笔迹会相信吗?”
沈太傅又皱了眉头,“你把你手筋被伤,连字都不能写了这事也写在信中,效果不是更好?”
“也是,还是坊主英明。”谭先生心想,但凡是心有大恶之人,就算是摔了一跤,也不会白白爬起来。
“你口述,老孙执笔,我就在这听着。写好,我马上便派人去北岳。”沈太傅的心里很急。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那燕王若是近期派钓鱼翁来杀他,他是在劫难逃,除非躲在地道里不见天日。
·
燕王府里的气氛可跟沈家完全不同。
褚栖月出了宫,也是飞奔回府的。
一进燕王府的大门,就看到童管家。
童管家已经候在大门口多时了,他料定王爷也该回来了。
“殿下,王妃安然无恙,在等您回来。”童管家面露喜色。
褚栖月直奔前厅,他还没进去,顾红秩就迎出来了。
两人像是很多年没见了一样,互相抱着对方的肩膀打量着,似乎都想看看对方的脸上身上有没有伤?面色怎么样?两人似乎都想看看,因为互相担心,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互相看过,两人就抱在一起,久久不松开,也不管钓鱼翁和钟渡音他们都站在身边,看直了眼儿。
其实,褚栖月在御书房时不是不担心顾红秩的安危,即使他再信任钓鱼翁和钟渡音,担心也还是有的,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褚栖月知道,对于他来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因为一旦燕王妃被人刺杀死了,这等炸裂的消息一定会传到御书房。到了中午时分,褚栖月估计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顾红秩和言小姐该见面也应该见完了,玲珑坊那边该刺杀也应该刺杀完了,应该有结果。结果,御书房没收到任何爆炸性的消息,褚栖月就基本安心了。
他甚至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他在御书房收到顾红秩被刺身亡的消息,他会毫不犹豫地撕了沈太傅。
褚栖月甚至猜到了,他的皇兄诡异地安排他和沈太傅都在御书房等,而他那假皇兄却迟迟不出现。皇兄是在等什么,就是在等那爆裂的一幕出现时,他刚好不在御书房现场。
褚栖月明明知道这就是昭庆帝的一个局,但他却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对她来说,顾红秩若是没了,这个世界就没了,他的三生三世就没了,他要这个江山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