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夫妻对拜,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对着驸马的方向站定。她今日戴了太多头饰,压得她只能低着头,所以一站稳,便看到了驸马靴子上用红线绣的花纹。
真土。商容洲没忍住乐了一声,还没等跪下,一道利刃穿透空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不知是谁先尖叫一声,耳边的热闹倏然被放大十倍。
“护驾!快护驾!”
“保护长公主!”
怒喝和尖叫声此起彼伏,商容洲心跳倏然快了起来。她当即揭开盖头,一抬头便看到厅内乱作一团,诸多权贵哭天抢地四处乱窜,全然没有半点体面。
“殿下,逆贼杀进来了,我们快走吧!”丫鬟跌跌撞撞冲过来,扶着她便要往外走。
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可算是等到了。”
“殿下您说什么?”丫鬟没有听清,问完又觉得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赶紧补充一句,“您快跟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罢,便扶着商容洲要从小门离开。
商容洲刚想说不用,自己已经等这天很久了,就看到一个人的脑袋被逆贼砍掉了。
她:“……”算了先跑吧,这个死法看起来太疼了。
她和丫鬟一拍即合,当即从小门离开,仗着自己对地形熟悉,七拐八拐很快逃离了逆贼的追捕。
不同于丫鬟的轻便,商容洲身上的嫁衣和头饰加起来有十几斤,跑起来只觉得又累又沉,快跑到假山时,她已经追不上丫鬟了。
丫鬟跑着跑着觉察到不对,一回头发现商容洲离自己一丈远,于是又着急地折回去找她:“殿下快走啊!”
“……不行,我跑不动了,你走吧。”商容洲呼吸起伏剧烈,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那怎么行,奴婢一定要保护您!”丫鬟着急道。
商容洲摆摆手:“不用,你只管走就是,我自有我的去处。”
说完,她想了一下,又从脑袋上薅了几支珠钗,“这些你拿去,应该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
“殿下!”丫鬟顿时红了眼眶。
商容洲一脸无奈:“赶紧走吧,我去假山里躲会儿。”
“殿下……”
“快走快走,”商容洲说着话直接钻进了假山,“你在这里只会叫人更快发现我。”
“那、那殿下等着,奴婢一定会找人来救您的!”丫鬟哽咽着说完,便扭头跑了。
商容洲没当回事,在假山里转了一圈,找了个角落坐下后,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她总算明白商容洲为什么会现在才造反了,相比原文中强攻进皇宫,直接在她的婚礼上将所有人一网打尽,难度显然大大降低。她似乎已经不用担心他会不会成功了,只需要等着他登基的消息传来,再自我了结就行了。
假山里静悄悄的,空洞的设计放大了水滴声和风声。商容洲蜷在角落里,嫁衣皱巴巴的,拖在地上的部分还拂过了青苔,看起来又潮又脏,而她头上的珠钗也变得乱糟糟的。
才一刻钟的功夫,她已经从世上最美的女人,变成了世上最惨的女人了。商容洲叹了声气,将头上能拆的都拆了,随意丢在一边后,也不在意发髻凌乱的自己像不像个疯子,只管倚着冰凉的石头休息。
然后就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昨晚一夜没睡好,今早又一直在梳妆,她整个人都处在极为疲惫的状态,一不留神就睡死了,等再次醒来时,假山里已经暗了下来。
虽然是最为炎热的夏末,但假山里却十分阴凉,她不过睡了一下午,便已经浑身冰凉了。商容洲默默坐直了些,搓了搓身体后扶着墙站了起来。
此刻耳边依然一片寂静,静到仿佛晌午时的乱象只是她的幻觉,她独自待在假山里,仿佛与这个世界都隔绝了。
这样不行,还是得出去一趟,确定商容洲有没有登基。商容洲略一盘算,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刚一走到假山口,便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狠鸷的眼眸。
当看到来人的瞬间,商容洲脑子空了一瞬,随后默默地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幻觉,商容洲这会儿该在宫里忙活,怎么有空来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