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茹伯国的南部区域并不大,从卢瓦尔河南岸出发,一路南进只要一天时间就能抵达边境城市维耶尔。
圣皮埃尔修道院,距离卢瓦尔河道的直线距离就只有短短的十四公里,走乡村土路,不过是十个罗马里(约十六公里)。
贝孔的老家贝孔村,距离这座修道院也就半天的脚程,若是骑马行动将更加迅速。
只有罗马大道是基于过去罗马皇帝的命令强行开路架桥建造的,大道又分主干道与若干支线路。
更多的道路就是民间往来靠着一双脚走出来的土路,如此土路在雨后必然泥淖不堪,因为走土路的人不多,荒草疯长后仅仅留下约莫仅够两人并行的小径。
恰是这样的土路,已经是贝孔和他的朋友们现在能选择的最佳通途。
这条略显曲折的道路,一定能顺利通达圣皮埃尔修道院——因为当地教士也必须走这条捷径抵达安茹向上级教士述职。
安茹的小马丁修道院,它的地位即便降级仍旧是圣皮埃尔修道院的上级,两地间年年都有教士往来,基于教士们传递的信息,使得图尔城的大贵族,对这么一个偏远地带三不管的新兴市镇并非一无所知。
五百人的队伍走在这条荒草枯萎的小径上。
他们面对着冬末不再恶寒的风持续南下,拖拖拉拉的队伍的确限制了大伙儿的速度。他们在途中过夜,所有人都自然尊奉蓄着山羊胡子的贝孔为头目,听从贝孔的安排,所有人首先要抵达赫米莱城。
年轻的二十位骑士很愿意赶往他们呱呱坠地时接受洗礼的修道院,再在当地拜会一下当地院长,把安茹的尊贵修士雷克蒙德的书信交上去算是问候,同事大家进驻当地,也是在向当地民众宣布,全新的安茹伯国完全恢复对当地统治。
所有人对未来充满信心,尤其是那些背井离乡的人们,虽然估计到自己的故居已经破败得被荒草覆盖,万一还能快速修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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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在旷野里过了一夜,次日天色才蒙蒙亮,人们就急不可耐地爬起来。
骑兵在前方开路,手持临时制作的防身木矛的村民守着一批小马车、驴车紧随其后。
“都打起精神来,把麦西亚王旗高高举起。”贝孔不仅仅如此强调,遂队行动的安茹地方教士,也被安排坐在辎重马车所有货物的最高处,有木棍捆扎、比一个男人还高大的十字架高高举起。
贝孔刻意张扬,他得到雷格拉夫的直接授权,此番必须光明正大前往南部地区,所有骑士也一定要鲜衣怒马招摇过市。
非得如此,才能显示全新的安茹伯爵恢复统治。
无聊而寒冷的冬季,普通人可不会在旷野无聊溜达。
现在才到二月份,阿基坦地方的春耕即将开始,在这个关键时间节点,农民们首先要检查自己所需的各种工具,继而是检查准备好的种子粮,似乎外界的战争摩擦与赫米莱市镇没什么关系。
城市附近的新兴村庄依傍城市在宏观上呈现环形布置,各村之间的树林全部消失,取而代之是连绵不断的农田。
田地之间均做了垄,就是每块田的面积五花八门。当地到底有多少村庄,村子里大概有多少居民,每个村自田地有多少,收取教会十一税有多少,这些社会数据全由修道院掌控。
非常微妙的是,完全没了军事贵族的盘剥,当地村民只需缴纳了教会十一税,剩下的麦子都是自己的了。村民需要通过销售余粮换取关键的生活用品,他们才不会冒着危险区安茹城兜售,而是直接前往半天脚程的维耶尔城,与当地的波瓦蒂尔驻军做交易。
甚至,赫米莱城的修道院,教会单纯靠着收一笔十一税即可掌控很多粮食。
原则上,修道院消化不完的粮食要运到北部的安茹,可是一旦向北部运粮,定然被驻扎安茹的图尔军队没收。
赫米莱城的圣皮埃尔修道院,手握消化不掉的粮食索性就酿造麦酒。比起单纯卖粮食,还是酿造麦酒再向维耶尔城销售可以得到更大利润。
除却缴纳十一税,向修道院捐款被称为“更大的善行”。其实人们也都知道修道院长领着教士们在酿酒,凡是盛大弥撒活动,修道院都会拿出一些酒与民众分享。
即是出于心里慰藉,也是乐于享受一番麦酒滋味,圣皮埃尔修道院的酿酒作坊持续发展着。
修道院、大教堂有酿酒的业务非但不稀奇,教会就靠着它赚取高额利益,换成金银后铸造圣器以敬天主。
赫米莱城酿酒,维耶尔城把酒买下来。麦酒,它整体价格低廉,和平时期是伯爵犒赏军队的工具,在战争时期,它就成了稳定军心的战略军需品。
维耶尔的驻军总是奉伯纳德的命令都购买一些,多买的酒通过土路抵达东南方向的图阿尔城市废墟,运输队不喜欢这个被诅咒的废墟故意绕着走,队伍再抵达旅途关键的艾尔沃修道院(今Airvault,古称aurea),之后便是直抵波瓦蒂尔城。
如此的“麦酒之路”曲曲折折,全程也不过折合一百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