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后颈子带来的酸痛让花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艰难地从妆台上抬起头,伸出粗粝的五指按住伤处,起身时却没看见侍奉自己梳妆的女孩。
而此时的天早已不亮,四周像是被鬼怪封住的样子,黑黢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除了八仙桌上茕立一盏并不显眼的烛灯,花嬷甚至看不清脚下是否有障碍物。
她想张口呼喊盛雪,却因为不知道名字而滞在嘴边,窗子严实合缝,连一点月光也瞧不见,只好凭感觉摸索,一步步顺着微弱的莹莹烛光来到桌前。
啪踏。
烛芯爆裂的瞬间房间也跟着暗下来,本就黑暗的空间如今变得更是不见五指。
忽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由远及近地在她耳边不同重复,吓得花嬷下意识往后一退,却不知撞到了谁。
她陡然转身,却脚下不稳,直直摔在地上,撑着身子的手摸到一处温热。
花嬷挪眼看去,恰时烛火复燃,整间屋子变得通明,一具出生不久的婴孩尸体赫然展现在前。
“公……公主。”花嬷简直吓破了胆,瞪开眼上褶皱,身子不由往尸体反方向撤离。
“哇哇!!”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死去婴孩的嘴里传出一阵阵哀嚎,声音尖锐绵长,被烛火染成赤橘色的妇人宛如见到鬼魂一般,挣扎着身子想要逃离这里。
可惜门早被锁上,连四周也用锁链钉得死死的,一丝活人的气息也感知不到,花嬷甚至觉得这里就是阴曹地府!
空气中弥漫着腐肉臭烂的味道,耳边啼哭经久不散,两眼浑浊只见黑蒙蒙一片,明艳的烛火再次灭息,脚底下的浓雾逐渐上升,伴随着阴风阵阵,花嬷感觉脚底板都透凉一片。
扑通!
花嬷重重磕跪在地,双手合十祈求,不知何时被逼出的泪水悬在眼眶,吓得血色尽失的嘴唇宛如风中颤抖的菊花,含糊粘稠,听不清半个字。
暗中操控一切的盛雪见状,给寄身在蜡烛上的椰生使了个眼色,随即一股无声气团冲向颤巍巍的某人。
花嬷哆嗦的话还没说完,身子突然像不受控制一样直往前倒,硬生生摔了个大马哈,脸也磕青一块。
离得近了,盛雪终于听清这老虔婆的连连叨语。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你丢进冷宫,都是皇后娘娘吩咐的,我也是没办法,娘娘说不听她的我就得去冷宫,你本不应该来到世上,可偏偏又有了,娘娘想打掉却被他换了药,直到生下了你……”
“我——我当时也劝过娘娘,说公主好歹是一条生命,她和他那卑贱的父亲不一样,是您的亲生骨肉,娘娘是不忍心,但也不愿意再见你,我有找人照看你,我没有坏心,你别再来找我了……”
到后面大多是一些陈年旧事,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盛雪压根没听下去,冷着脸示意椰生操控椅子打晕花嬷,告饶声戛然而止,房间里重新恢复了清静。
盛雪从暗中跳下,抬手间烛火复明,照亮房间每一个角落。
干净的屋子,一尘不染的地板,空气中淡淡桂花味,以及完好无损的八仙桌。
哪还有温热的婴孩尸体,就连上锁的门窗都是假象。
女孩手中的药瓶抛上颠下,绕着花嬷瘫倒的身子低头打量,脑子里一直在回旋她刚刚说过最至关重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