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捧着琉璃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中盛着酒壶和酒盏。女妖斟了半盏酒,捏住桑遥的下巴,迫她饮下酒液。
真言酒。
桑遥的眼皮抽搐着。
女妖捧着托盘,退出房间门。
不消片刻,那真言酒开始发挥效用,这次只饮半盏,桑遥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似被罗网罩住,不得自主。
钟情坐在昏暗的光线里,冷声问道:“你是微生世家派来的探子吗?”
“不是。”桑遥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道,“帮助微生珏夺回灵骨,完全是出自我的私人意愿,我对朝闻道没有任何恶意。”
“入朝闻道前,蓄意接近我,是在图谋什么?”
“你。”桑遥毫不掩饰地回道,“为了得到你,钟情。你问多少遍,都是这个答案。”
这次钟情没有再轻易被她的甜言蜜语所蛊惑,他说:“为何要得到我?”
“阻止你破坏微生珏和叶菱歌的感情。我知道你厌恶微生世家,不愿同门师姐和微生世家有一丝的牵扯,妨碍自己将来复仇,只要你爱上微生世家的三小姐,你就再无立场干涉叶菱歌的选择。”
“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微生珏?”钟情握紧双拳,浑身煞气翻涌。
桑遥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回道:“这样说,好像也没有问题,我必须保证微生珏获得他应有的人生。”
“微生珏,微生珏。”这三个字,如同最毒的针,狠狠扎入他的心脏。
钟情猩红着眼,一拳头砸在扶手上,缠绕着座椅的青藤,竖起的倒刺刺入他的掌中,登时鲜血狂涌。
如果在上次真言酒审讯当中,得到钟情这个答案之后,他肯再多问一句,就会亲手揭开这斑驳的真相。
他是猪油蒙了心,被她的花言巧语蒙骗,暗自窃喜。
钟情火气未消,叫人把桑遥锁回水云殿。
水云殿的物品都重新换了一遍,防止桑遥私藏武器,被换下来的东西妖侍们不敢私自处理,都送到了钟情的寝殿内,由他一一过目,再做处置,包括桑遥的随身储物囊。
钟情打开桑遥的储物囊,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满满当当堆了一桌子。
微生珏帮她画的符,微生珏给她的法器,微生珏送她的钗环首饰和衣裳……微生世家的三小姐,从小就是微生大公子的跟屁虫,生命中早已渗透微生珏的痕迹,每一件藏品都有迹可循。
钟情牙关紧咬,口腔里泛起铁锈的味道。名为嫉妒的情绪,毒蛇般一寸寸啃咬他的骨髓,吞噬他的灵魂。
他徒手将桌子劈作了两半,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血珠从指尖跌落,他仿佛没有痛觉,抹了把脸,鲜红的血痕残留在唇角,像是地狱里逃出来的艳鬼。
蚌精掀帘走了进来,一粒不起眼的殷红色相思豆刚好滚到她的脚边。
那相思豆上明显残留着钟情的气息,蚌精手指微勾,凌空收了这粒红豆,纳入掌中,而后不动声色走到钟情身后,启唇道:“刚得到的消息,踏云已带着微生珏的灵骨回到微生世家。”
水云殿内,桑遥弓着背,蜷缩在床榻的一角。
钟情将桑遥送回水云殿后,亲自抱着她去洗了澡,将倒刺留下的伤口清洗上药。
药力在发挥作用,所以,伤口泛着些微疼痛。
水云殿布满藤蔓,它们破土而出,盘踞各个角落,将整座大殿裹得密不透风,尖锐的倒刺相互交错,像是一座牢固的监牢,将桑遥困在其中。
殿内不燃灯烛,光线黯淡。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