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火一般烧灼的伤口顷刻间便没那么烫了,心跳也渐趋平缓。
之后清洗伤口包扎,嫮儿每一步都很仔细,嬴政痛楚稍减,却依旧迷迷糊糊,一直睡了一天一夜才略好些。
醒来时见嫮儿守在床边,禁不住问道:“你一直不曾休息吗?”
嫮儿尚未答话,一旁的李信看不过眼仗义执言:“公子,不是我多嘴,人家嫮儿姑娘一个弱女子,大老远把你带回来,又是洗伤口又是敷药,你还抓着人家的手不让走,这才守了你一天一夜。”
言下之意:不是别人不想休息,是你不让人走啊!
嬴政见自己果然还抓着嫮儿的手,急忙放开。
嫮儿手臂早麻了,好久才收回来,“你的伤大约还需要修养两日,晚些我再来看你。”说完便低着头走了。
嬴政瞧她神色古怪,又走的急,便也没来得及多问,只好暗自发呆。
见他半晌没反应,李信凑上前道:“公子,此刻我不由想起了你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嬴政疑惑:“什么话?”
李信答:“瞧你那不值钱的样!”
嬴政气得直接拿枕头砸他,扯得伤口生疼。
李信笑着告饶:“公子莫气,这嫮儿姑娘可是天仙神女,凡人谁能不爱慕?迷上她不丢人!更何况她已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你这箭伤受得当真不亏!”
“你说什么?”嬴政诧异:“什么肌肤之亲?”
“这个么……嘿嘿!公子,虽然替你吸毒血这种事末将义不容辞,可我琢磨着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多半不比嫮儿姑娘合你心意,于是就把这份殊荣让了出去。”李信慷慨激昂地打趣着,转头一看不得了,自家公子的脸色都够开染坊了,又凑上来贱兮兮地说:“公子,要不咱先吃点东西,早些养好身子,再到嫮儿姑娘那里去受虐,万一她接着打你,你扛不住可怎么办……”
嬴政听罢抄起另一个枕头,又给他砸了过去。
虽说箭伤靠近心脉,十分骇人,可却好的奇快,大约是嫮儿的灵药起了作用。
嬴政着急见她,养了一日,便去寻她。
嫮儿似早料到他会来,也不多说话,只是将凭记忆默写出的七卷《秦王策》交给他。
此书乃天命所授,嫮儿承担了传递之责,而今感觉时机成熟,便交了出去。只是她默完之后太过疲惫,人一直昏昏沉沉,一路上总是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如此折腾了近半年才返回咸阳,李斯带领群臣在宫外迎接。因嬴政虽威势不变,但容貌与之前相却甚远,群臣一时哗然,丞相更是率先上前阻止,深恐其是别国奸细前来祸乱大秦。
嫮儿跟在身侧,见了这情形,素手一挥,灵气化作一只青鸾神鸟朝着众臣飞扫过去,瞬息消弭于无形。
众臣听得那清婉的鸟鸣,知是天上神鸟,遂不敢再冒犯天颜,皆信了李斯那一番大王乃天人下凡,由巫山神女护佑,容貌才会大变的说辞,纷纷下拜,迎其回宫。
这一年多国中事忙,好在李斯处理的十分得体,一切井然有序,嬴政由是对其更加刮目相看。
饶是如此也有大半个月终日忙碌,虽有抽空去看嫮儿,可秦宫颇大,嫮儿又事事觉着新鲜,便一天到晚随处闲逛,二人生生碰不到面。
今日终于在太液湖边看见,嫮儿正脱了金丝履在水中浣足。
大秦宫中的女子少有这般活泼娇憨者,嬴政看着有趣,也不上前打扰。
嫮儿玩了会儿水,瞧见湖中有鱼,遂起身削了根竹子当作鱼竿,垂到湖中钓起了鱼。
要说这太液湖虽不大,鱼却不小。见鱼儿咬钩,嫮儿开心地向上拉,不成想一下竟然拉不上来。反复试了几下,非但没有把鱼钓上来,自己反被拖的“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嬴政早看着情形不对,却还是迟了一步,顾不得多想自己也跳下去,游到嫮儿身边将她抱上岸。
侍卫慌忙上前:“大王——”
嬴政把湿漉漉的嫮儿紧护在怀中,厉声喝道:“退下——”
见大王这般疾言厉色,侍卫个个胆战心惊掉头撤离。
眼见四下无人,嬴政这才松开手臂,抱起嫮儿去沐浴更衣。
身后湖水一阵动荡,李信从里面游出来,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爽朗地笑起来,对自己“这条大鱼”的表现相当满意。
浴室很大,临时隔开,宫女嬷嬷轮番上前伺候沐浴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