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实在是不忍直视。
针脚凌乱,配色更是一塌糊涂,因为时间过久,边缘处已经泛黄。但是能看出主人对这个荷包的喜爱,荷包上缝制的图案因为长时间摩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图案。
我攥紧了手中的东西。
我当然记得这个荷包,这是我亲手缝制的。原本是打算送给杜白的生辰礼物,奈何成品太过不忍直视,彻底终结了我要在刺绣方面有所作为的妄想。本想悄无声息地当作垃圾扔掉,谁知道扔的时候被我爹撞见,软磨硬泡地想将这个荷包要过去。
我原本是不愿意的,耐不住看他真心喜欢,于是一再强调“要是别人问起来不许说是我做的”,这才不情不愿地给了他。
时隔多年之后再看,荷包依旧丑得让人发指。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还以为这么丑的东西,他早就扔了呢。
武林盟主怎么能用这么丑的荷包呢?
不知不觉,泪水洇湿了荷包。
自那天后,我日日来到这里,在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也不总是有一大堆话想说,经常会有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刻,但是也不觉得难捱,仿佛我一转身,就还能看到我爹的身影。
我爹还在时,总是希望我能多陪陪他,只是那个时候我满心满眼都是杜白,对他的恳求耍滑总是视而不见。所以我现在遭了报应,喜欢的人迎娶别人,最爱我的人长眠地下,唯有我一个人在这空旷无边的天地间惶惶。
天气越来越冷,墓地又阴,每次我待到金乌西沉回去时,总觉得连身上淌着血液都是冰冷的。甚至怀疑自己半个身子在冰冷的水中,低头一看,双脚还踩在干硬的地面上。
香炉里的香还在快燃到底部,我站起来想要换香,还没点燃,眼前突然出现大片的黑。手中的香拿不住掉在地上,身形也晃了几晃,正要追随香一起落地,却落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
隐约中,一把羽扇扫过面颊。
我醒来时,陆双元正倚在屏风旁,和一个郎中打扮的人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后,他走过来给了倒了杯温水递到我的唇边,液体擦过干涸的唇缓缓顺着喉咙冲刷着灼痛的胃。
他的一双桃花眼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中带着叹息,“要不是我看你最近反常跟了你一段路,你怕是要冻死在那里。”
我脑袋有些发沉,耳边像是罩了一层罩子,他的话带着悠长的回音落入我耳中,听得不太真切。我的反应明显迟钝起来,半晌后艰难看向他,目光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茫然。
婢女将煎好的药一勺勺喂到我嘴边,隐约中房门关了又开,等我一碗苦得发涩的药喝完,陆双元挥退了婢女,手中捏着一个巧夺天工的小瓷瓶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