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她来到一处庄园,见识过裘世德的亭台楼阁,在这里又见到另外一番风景,像是来到农家的菜园。
裘世德听说去年夏天的时候死了,裘家正式由裘文清接手,她变得更加强势,成了灭绝师太,裘家大院里不见一个男丁。
孙老蛇死后,整个东海重新洗牌,吴君锋自顾逍遥,洪娇娇小肚鸡肠,骡子倒是一跃成为新势力的领头人,我时常去帮助他,他用他的忠义成了新的象征。
虽说这里像是菜园,可千万不能真的将这儿当成菜园看待,自从进了这庄园,似乎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但是我感觉无数双眼睛正躲在暗处注视着。
没走多远,便看见张秀林站在门边等待着,这可是大礼,我连忙走上去。
“哈,小兄弟,又见面了。”张秀林笑着迎上来,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和个头快赶上他的少年,看着十六七岁。
“这位是。”我问道。
“犬子张迅。”
“虎父无犬子。”我笑着拍着张迅的肩膀,张迅温和地承担着,“叔叔好。”他礼貌笑着,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张秀林拉着我向里走去,里面摆着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
酒过三巡后,张秀林有些醉意,难得打开了话匣子,“我叫秀林,从小就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所以我为人一直恪守这则格言,不敢有逾越丝毫。这些年来小打小闹,赚了一些钱,我仍旧小心遵循着,不过想不到……哎。”他又伸直脖子喝下一杯酒,“我这个人对钱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一直烦恼有这些小钱,我一直认为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就是住的房子大点。但是树大招风,有不均,就有偏见。这次,多亏了有祁警官,祁警官是我张某人的救命恩人。”
说着他伸直脖子再饮一杯,我抠着耳朵不好发作,抬头看见墙上随处摆着一副名画。心中好奇便问道:“这幅画可是真迹。”
张秀林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跌撞着身子就要去取:“这自然是真迹,去年花了点小钱买下的,祁警官要是喜欢我现在就送给你,权当是我给你谢礼。”
我干笑着,以自己是粗人看不懂这些高雅的艺术品为理由拒接了他。心中对他这种人深深鄙夷起来,我之所以好奇,是因为这幅画于我实在太多熟悉,还是我去年好不容易抢出来的,最后被个大款金主花了两亿买了过去,想不到那个我天天骂蠢蛋的金主竟然就是他。
张秀林见我不收,脸蛋通红,眯着眼睛说道:“祁警官,你救了我一命,想要什么回报便直说,只要我能做的一定满足,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我喝下一口淡茶,眉头一挑,笑了起来,“张老板说笑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我还是一个警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受你一饭本就惭愧。但张老板既然说了,我还真的有一件要请您帮忙。”
“哦?什么?”张秀林睁眼快声问道,同桌余下的人顿时也竖起了耳朵。
我靠坐在椅子上,认真说:“还请张老板高抬贵手,饶过那人,让他老老实实蹲在牢房里。”
张秀林的眼睛又眯了下来,实在是难以从他的脸上窥见任何的端倪。“他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知道他是何来意,也想知晓究竟是什么人捣的鬼。”
“恐怕你要失望了,他什么也不会说,而且一旦他踏出警局,就是他的死期。”
“那又怎样。”张秀林冷笑着,吼道:“我张秀林可不会让人给看低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一命,让他留在警局,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我端正坐在椅子上,仍旧不依不饶说道。
张秀林忽然十分好奇的看向我,像是凝视此生难见的新奇玩意儿,他红着脸酒气从他的鼻孔里徐徐喷出,他摇着头,玩味的看着我,“你可知道我张秀林的一句承诺意味着什么?”
我笑着摇头。
“我张秀林的一句承诺足以让你祁牧富甲一方,足以让你高官厚禄,足以让你永世无忧。”他走向墙边取下画,“你知道这幅画多少钱吗?两亿元,足足两亿元。这里每一个东西都是价值连城,都能够改变你的一生,这些难道你都不要,你都不心动?只要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世界随着他的语音落下安静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对那些东西看淡了,那幅画买的钱,我出门后随后捐了。
我眉头舒展,笑着站起身来对着张秀林一拱手道:“张老板这件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告辞。”
张秀林看着我的背影面无表情的坐下来,鼻尖徐徐喷出徐徐的酒气,忽然,他笑了起来。
“这个人留在这里了。”我揉着太阳穴疲惫说着,吴国栋点头,转头看向里面,“不过我与他的关系可能也到此为止了。”
吴国栋叹了一口气。
我站在他身边,看向里面,玻璃隔间里他正闭着眼打盹儿,“为了救一个人,可能放弃了一群人,救了一个恶贯满盈的混蛋,可能会害死更多无辜善良的人。这值得吗?”
吴国栋沉默着,他似乎也时常为此思考,他忽然打了一个哈哈,大声道:“做了就做了,要你救人又不是让你杀人,想这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