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鄂让他重操旧业做回慕容家的本行,慕容彦达也只能无奈苦笑。
操胥吏之业可以为政这茬,满朝文武,或许武夫不甚清楚,但满朝的文臣,却没几个不清楚的。
若如此文人士大夫的优越感何在?
若账目清晰,朝中众人又要如何文过饰非?
若律条明确,又怎能回护亲族不法?
若士大夫也按胥吏所想,缴足了税赋,又如何耕读传家?
……
许许多多的问题,让朝中文臣,不能如县治皂吏一般做事,若事情都做的清晰明确了,不正应了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吗?
从工部开始,明晰甲兵商事,不啻与天下所有文人士大夫为敌。
因为随着工艺、材料、价格的明晰,遮在许多龌龊事上的那块布,就会被缓缓揭开。
从工部入手,却不从户部、吏部入手,只怕也是眼前李二头陀的谋划。
小蔡府,也是慕容彦达跨不过去的所在,只怕小蔡府这次招徕的不是门客,而是他们的掘墓者跟送葬人。
“二郎雄心我见过了。
当下之事,却是要确认一下铸锅法的后续。
不如咱们兄弟,先去一趟工部所辖铸锅坊?”
慕容彦达一声兄弟也算是论的清楚,李鄂终归跟大内之中的慕容贵妃有几夕姻缘在,这声兄弟倒也叫的。
“那就耽误恩相休沐了……”
看了堂下李二头陀,几乎不带伪装的假恭敬,慕容彦达摆摆手说道:
“以后莫要叫恩相了,你叫的太假。
以后便称我为兄长吧!
为兄以后还是称你为二郎。
二郎,这皇都之中讲究颇多,有些事还是不可太过跋扈的……”
李鄂呼恩相如呼奴仆,慕容彦达不瞎不聋,打在青州府就没从李鄂的‘恩相’声中听出什么恭敬的意思。
李鄂进京之后所行种种,在慕容彦达看来也是跋扈异常。
当着妹妹身旁内侍杨秋放肆胡言,强行与曹府的二娘子扯上干系,讹诈厢军、禁军、太宰府。
想及李二头陀与高俅之间的龌龊,慕容彦达也就多问了一句。
“二郎,高俅之死,可与你有关?”
听到慕容彦达的问题,李鄂点了点头,应道:
“是洒家谋划,并在青州府外截杀了高俅。
恩相,杀个败军之将而已,他若不败便不会死了。”
听了李鄂的轻松说辞,慕容彦达的嘴角却抽搐了几下。
弑杀高官,其罪要远超造反。
高俅虽说份属武将,但也属高官无疑,殿帅高官,你也能杀、他也能杀,那满朝文武成什么了?
虽说大宋有招安的法度,但那是对按规矩造反的人说的,杀官造反,虽说也在招安之列,但下场绝对好不了。
杀官要株连,招安以后也是一样,可能许多贼匪只知招安之事,却不知招安以后的事儿。
杀官造反的贼匪,招安之后等待他们或许是高官厚禄,但也只是眼前事,过些时日,不弄的这些贼匪三族尽绝,也不是文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