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年抓着半干的头发,皮肤在月色的映衬下如同羊脂白玉一般,身上一股皂角的清香。
魏榴花看着他愣了愣神,压低声音说,“华哥儿,我们去我娘家村子把甜菜根收来了。”
秋华年心下了然,夫妻俩干的事情显然不欲被赵氏知道,才这么偷偷摸摸的。
他让开门,请两人进来,云湖和魏榴花把麻袋提到院子里,“华哥儿,这是一百斤的甜菜根,都是挑又大又好的收的,我们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个大好事,就等着下次再收呢。”
魏榴花磨了好多天,终于让赵氏松口允许自己回娘家探亲,两人天没亮就赶着骡车出发,终于在天黑时回来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把骡车拴在外面,先提着收来的甜菜根找秋华年。
秋华年大概看了一下,发现魏榴花收来的甜菜根品质相当好,无论是个头还是水头都比杜家村的高出不少。
他没去取称,直接进屋数了五十枚铜板递给他们,魏榴花和云湖对视一眼,喜不自胜,这一来一去赚了十七文钱,虽然不多,但全都是他们能自己捏在手里的!
魏榴花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问,“华哥儿,我能和你买两个鸡蛋,再买一条高粱饴吗?”
她怕夜长梦多,等不及留着钱去镇上买吃的了,最好明天就能让柚哥儿吃上好的。
赵氏家里据说养了十来只鸡,怎么云湖两口子还要在外面买鸡蛋?
秋华年知道其中估计有不少官司,暂时没有多问,只是取了两颗鸡蛋和一条高粱饴,收了他们七文钱。
骡车还停在外面,两人不敢耽搁,收拾好空麻袋就离开了,走到院门口时,魏榴花回头,看见杜云瑟从屋里出来,自然地接过秋华年手中的布,在梨树下的凉凳上轻柔地帮他擦拭头发。
她心中一酸,低头看见手里的鸡蛋,又笑了。日子是自己过的,她要努力多赚点钱,把自己的柚哥儿养好,以后也像华哥儿一样能干又享福。
等两人走后,九九才对秋华年说,“榴花嫂子是给柚哥儿买鸡蛋。”
“柚哥儿?她的孩子?”秋华年只知道魏榴花和云湖生了一个哥儿,据说这哥儿打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从来没抱出门见过人。
“柚哥儿特别瘦弱,快三岁了连路都走不稳,他奶奶不给他吃的,我上次偷偷看见榴花嫂子抱着柚哥儿哭。”
九九性格腼腆,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但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在村里玩耍时把很多事看得清清楚楚。
秋华年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和云湖两口子没什么交情,和赵氏更是交恶,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听到三岁小孩被亲奶奶虐待挨饿的事,还是于心不忍。
杜云瑟动作轻柔地帮他擦着头发,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耳后滑嫩的皮肤,意犹未尽地移开。
“你若不忍,以后有什么能赚钱的事可以带一带他们,不过还是以自己为要紧。”
杜云瑟回村后已经听说了赵氏教唆福宝推秋华年的事情,对这家人充满戒备和敌意。
“我知道,他们家还没分家,帮得多了就是在帮赵氏,给自己惹麻烦。”
擦干头发后,几人一起把新送来的甜菜根收进库房,孟武栋开始在外面卖糖后,甜菜根的消耗量一下子大了起来,之前收的眼看就要用完了,这一批甜菜根算是解了秋华年的燃眉之急。
现在家里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秋华年不用再每天鸡叫时就起床,早上慢悠悠睡到自然醒,推开门就能看见杜云瑟在院里梨树下读书,骡子和鸡已经喂完,水缸中填满了水。
秋华年做好早餐,叫两个孩子起床,吃过饭后胡秋燕送云康过来,杜云瑟在正房教一会儿他们,安排他们背书或者描红,自己则继续读书。
描红用的是一文钱一张的便宜竹纸,胡秋燕买了一刀让三个孩子一起用,杜云瑟不收学费,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出。
秋华年坐在院里研究木工,一抬头,视线就能穿过打开的正房门看见杜云瑟,他认真读书时安静又好看,修长的手指按着书页,朗目修眉时而舒展,时而凝蹙,偶尔抬眼时两人正好对视,便会心一笑,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在秋华年提出的“课间休息”时间,三个小豆丁会来到院中看秋华年做木工。
“华哥哥,你今天怎么开始编东西了?”云康好奇地蹲下问。
秋华年正在把昨天去山里割的几大捆嫩柳条编成一个又一个十厘米深浅的大方盆,闻言笑了笑,“我在准备种棉花的东西。”
“棉花?我们杜家村还能种棉花?”云康记得娘说过被子里的棉花都是打南边运来的。
“华哥哥说能种就能种!”春生气呼呼地维护秋华年。
“我又没有说不能!”云康也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