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来是受家兄曹曚所托,为曹王府子弟,谋取一个存身之道。
伐辽之事开始,大宋的弊病,不仅朝中君臣知道,汴京城内,但凡有些眼界的公侯王府,也知道。
军纪废弛之下,与虎谋皮,灾厄将近,也是许多人可以预见的。
但预见归预见,有些事只能准备一下,却不能脱诸于口,说给一样清楚内里的朝堂君臣。
今日,曹曚在阙楼之下,见了李鄂军中本事,知道妹妹曹茗与奉武头陀之间有些龌龊,便舍了妹妹,希冀为曹家子弟,谋上一条后路。
乱世将近,功名利禄便不怎么好使了,武力才是正经的立身之根,这在将门眼中,也是真实无比的。
“小娘子面上乖巧,但心内仍有不甘。
且去打盆水来,为洒家擦洗一下。
擦洗之时,小娘子说说是谁人迫你献身的。
若是小娘子父兄,洒家无话可说。
若是其他散碎鸟人,洒家倒是可以为小娘子出头。”
听了李鄂之言,曹茗惊讶抬头,这恶人头陀,倒是识人冷暖,一番话虽说不甚干净,但也让她心内的委屈少了许多。
招呼自家仆从,在外面备了温水,曹茗一边为头陀擦去脸上血污,一边道出了心内的不甘。
“小娘子的兄长曹曚,倒是个明眼之人。
但洒家以为,学武不若经商,分些家口去泉州经商,再分些族中青壮学武,才是正途。
洒家的拳甲社,是得过官家首肯的,此社之后,便为曹家子弟敞开大门了。
至于小娘子婚房,且留着吧,哪日小娘子自家耐不住了,便可来找洒家。
兴许尔兄口中未来之变,还是小娘子摆脱邓府婚姻的机会,且看……
且看……”
辞了曹茗心意,李鄂也没让她闲着,而是问起了布料、衣料的种类。
与明光铠、山纹甲、扎甲、步人甲相比,李鄂更看好的还是棉甲。
从武器甲胄上看,鲸吞了辽邦的金贼,可并无落后之处。
兵甲上不落后,就只能选择与之前不同的战争方式了。
布帛、弓弩,都是大宋强项,重甲骑兵、重甲步卒,可做定鼎、防守之用,但日常野战,遇上蒙古人的狼群战术,重甲就极度拉胯了。
而棉甲跟狼群、北伐相得益彰,金贼乃战争文明,遇上根本战争方式的改变,没有相应经济基础的金贼,就要被降维打击了。
虽然这些只是设想,但也是经过后世几番论证的。
在衣甲设计上,出身将门的曹茗,也有其理念。
与李鄂所想,锦帛为面,内衬棉麻辅以甲片的设计不同。
曹茗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棉麻之外另加鞣制皮料,不仅可以增加防御跟保暖,还可以根据季节不同,分棉甲与皮棉甲,无非大宋的经济跟工艺,都可以做到。
听了曹茗建议,李鄂便让她细细画了图纸,并讨论了一番,这位曹府的二娘子,若是能娶得到,也算是个不错的婚配对象。
只可惜起始不同,许多事的味道也就变了。
但曹王府当家人曹曚的胆魄,倒是可圈可点。
纵子弟外出学武,这类犯了文人禁忌的事也敢做,倒是跟两蔡府的蔡家天下异曲同工。
利益之前,要看胆魄;生死在前,也要看胆魄。
如今的二十八宿,也要紧着练习胆魄了。
心无畏有胆气,临阵之时,即便武艺不济,也能涨上三分。
武艺再好,心怯胆缩,也会跟那些北地汉子一样,只余引颈就戮,被一一枭首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