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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荆棘（第1页）

自动传真机吱吱呀呀地吐出一张传真件来，前台这时正好没人，很快另一份传真件覆盖在了它上面，好几份传真件又陆续地传来压在上面。上面的传真件陆续地被等着收件的各部门负责人来收走，当天谁也没注意到最下面那张，第二天亦复如是，直到快下班时一个眼尖的人才发现这份写着tofreyzhu的传真，以及略微扫到传真件正文内容，忙提醒前台刘舒有这份文件。刘舒一看日期和内容，吓得丢了魂，忙拿着一路跑去总经理室交给祝时雨。

祝时雨晚上和一个主管机关领导有约，正要出门去，看了那份传真，神情顿时凝重，挥手叫刘舒出去。传真件被丢在桌上，祝时雨踌躇良久，在必须出门之前匆匆地给梁凡打去电话，办公室电话他没接，接着打他的大哥大，很快便接通，直截了当地问：“老梁，那个蔡思齐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昨天就会电话过来问我，你昨天没打电话，我还以为你觉得没事呢。”梁凡语意纠结地答道，像是明知理亏一般。

“你知道这件事？”祝时雨语气稍微有些冲，他指的是梁凡比他提前知道这件事，即便他因为前台的失误而慢反应了一天半。

“老谢和我说过这件事，说你同时搞不定研发和运营，所以我催你尽快任命一位副总经理，你不是任命常勇了吗？我还以为这样就可以堵住他们那边的运作，但显然他们不这么认为，这件事是两边同时在进行的；这个蔡思齐，我认得，是个台湾人，在几家台湾公司都做过高管，履历不错。但不知道他被老谢他们延揽了过来这边，昨天收到传真我是真的吓了一跳，还以为你会找我，等来等去没等到。”梁凡解释道，这样显得游民科技的前台没及时送传真件来成了个不可饶恕的过错。

祝时雨又瞟了一眼桌上那张传真纸，那是大禹投资的行政公文，有行政公文字号，有大禹公司的印，也有谢全进的签字，行政效力是高于昨天游民科技自己发的任命公告的；其实两者并不抵触，不过现在游民科技一下子有了两位副总经理，一位是董事会通过大禹公司派遣并且任命的，一位则是游民科技自己任命的，名义上都是副总经历，但显然这位蔡思齐是高于常勇的，这毫无疑问。

“那就这样吧，我还赶去和何主任见面呢，有什么事只有等这个蔡到了以后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祝时雨喟叹着，放下电话。

和主管官员联络感情的饭局上祝时雨心神不宁，说错了好几句话，连何主任也说：“小祝，你今儿个可有点儿奇怪，哈哈哈。”

他勉强回到家里，洗了澡上床睡觉，夜不成寐。他深深知道这个任命的严重性质再怎么重视也不过分，可以想到接下来许多可能会发生的事，每一件都糟糕极了，足以给自己或游民科技带来灭顶之灾。

这时候他才想起先前梁凡在对杨沛然投资案投票时候表现出的犹疑，甚至期待自己主动撤案，那犹疑其来有自，但梁凡没能对自己把此时这个可能性和接下来的可能性条分缕析地讲清楚，以及他也投了赞成票，才有此时的局面。

第二天没什么动静，祝时雨推掉所有原先的工作安排，坐在办公室里闭门不出，思索对策，但苦无良策。

杨沛然的副总经理办公室原本已经给了常勇，常勇暂时没搬进来，因为他同时兼着《封神演义》的项目经理——其实毋宁说他作为《封神演义》项目经理同时兼着公司副总经理的职位，所以不搬进副总经理办公室，而还是和项目团队坐在一起，让它空着既表明谦逊，又格外有傲娇的范儿。

这种局面只持续了两天时间，常勇就被祝时雨告之这间办公室需要腾出来更新来的副总经理。

“那我呢？”常勇首先想到的问自己的职位，随即才为自己没搬进来造成占用这个办公室的既定事实而感到懊悔，懊悔之后又庆幸，搬进去又被赶出来那才丢人呢。

“你当然还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兼《封神》项目经理，这没有任何变化，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是我任命的，下面你有你一帮兄弟。”祝时雨说这话的时候才有了一点点对付还没有到的蔡思齐的思路，思路是有了，分寸还是最重要的。

“那个人分管什么？”常勇问道。

“他……什么都要管一点。”祝时雨这么说，文件上的措辞是“全面辅助总经理对公司各项业务的推进”，这像是阴云一样笼罩在他心头。

“他懂得游戏吗？”常勇轻蔑地问。

“他是个台湾人，在好几家台湾游戏公司担任过高管，也担任过制作人。”祝时雨同时说了一个游戏的名字，这让常勇顿时哑了下来。

安排好这些，经理刘丹一起赶到机场，接着由广州飞来的蔡思齐，先回公司入职，参观过公司各部门，便到附近酒店先住下，行政两个人一起出动在半小时步行范围内为他寻找住处。

第二天蔡思齐到公司正式上班，坐进副总经理办公室，他不用公司给配的电脑，而用自带的ThinkPad笔记本电脑，这新奇而少见的东西引起了公司里许多叽叽喳喳的议论，，以及他西装革履的派头，精神气和公司里所有人都显著不同，比祝时雨儒雅，像个台湾人似的，不，这就是个台湾人。

“现在公司里项目比较多，杨总之前和我主要的分工就是他主内，我主外，现在公司主要的难题也就在内上，同时五个项目，每个项目类型都不同，关起来的确头疼死了，这要麻烦蔡总多多费心。现在对外主要就是对以前产品《风之影》的渠道回款上，新产品最近还有大半年才上，算是个空档期，事情没那么多。”在副总经理办公室，祝时雨半坐在蔡思齐办公桌的边缘，这是他表现随便的姿势。

“没事，老谢请我来帮祝总的，祝总分配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都没关系的。”蔡思齐坐着，他三十来岁，相貌端正而白净，带着金丝眼镜，一口闽南腔调的普通话讲得软软绵绵，微笑着抬头仰望祝时雨，“我本来以前就偏制作，我来接替杨总留下的工作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不过凡事讲人和，以祝总之见，我现在应该由哪个项目开始呢？”

这也是祝时雨踌躇的问题，这取决于对蔡思齐行事风格的判断，究竟该把常勇用在什么位置才是最好的，这一点关键极了，几乎决定这场办公室斗争的胜负。

他眨眼思索，说得要略微超出思路一些：“《封神演义》是公司所有项目里最接近上市的产品，之前杨总和我也最关注这个项目，以及我们前不久才提拔了它的项目经理常勇担任公司副总，现在它几乎就是原先游民科技的原班人马，业务的合规和纯属度是最高的。我想蔡总之前在台资公司有一套SOP，现在如果介入《封神演义》可能会造成项目的变动，我觉得最好不那么做，还是由我和常勇配合，一起把这个项目带着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