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被封锁起来的区域,钥匙在老钱的手中,连他这个主人都不能进去。他不好奇,却总是无缘无故在房间的门口驻足良久。
他每个月都要接受心理咨询和物理治疗,他与医生对话的姿态像极了在谈一纸价值上亿的合同,姿态轻松了然,说出口的话却是:“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梦里,邱宝珠看到了一棵树由盛转衰化作槁木与泥的全过程。
卫樹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邱宝珠却知道了,是心肌梗塞。
醒来时是早上七点,他今天没有项目,可以不用早起,于是他又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
再次睁开眼睛,是潘胜安在外面小声地唤:“快十点了。”
邱宝珠坐起来,动了动腿,脚腕上的疼消散了很多。
坐到床边,邱宝珠发了会儿呆才往边上蹭了蹭,低头找拖鞋穿,手指却在这时候突然间碰到了一个硬物。
邱宝珠捡起跟着被子一块卷到手边的活页纸。
哪来的?
邱宝珠把纸拿到手里展开,看见上面是卫樹的字迹。
他记起来,卫樹昨天晚上是在工作间写了东西的,那不是梦,是真的写了。
卫樹写:我今晚回卫家,可能需要待一阵子,无需惦念。
“……”邱宝珠摆了摆小腿,撇了下嘴角。
卫樹又写: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特别想。
上一世的表白,邱宝珠印象不顶深,却还记得,卫樹拉着他,往他手里塞漂亮石头,“谈恋爱吗?”对方问道。
“谈谈谈。”他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
那时候卫樹应该也很紧张,石头交到邱宝珠手里都已经被握热了,还有因为过于紧张所以显得嘶哑的低音。
可是这一世和上一世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写下想要和自己在一起这样的话的人是三十岁的卫樹,三十岁的卫樹早就没有了年少时的纯真青涩,三十岁的卫樹被时间浸染成黑心烂肺的控制狂,他会不择手段得到一切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有人。
想到上一世自己后来的境遇,他甚至连出门都需要征求卫樹的意见,连一日三餐都无法自己做主,邱宝珠的身体慢慢又降下了温,心也重新冷硬了起来。
可他拿着活页纸的手却在发抖。
如果卫樹不想跟他在一起,就像之前那样,只对他好,不求什么,那他自然能为所欲为。
可卫樹现在又想跟他在一起了。
两者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凝望,后者是插入。
邱宝珠咽了咽口水,视线看到纸上的最后一句话:邱宝珠,给我一道赦令,让我向你赎罪。
邱宝珠看完,立马把纸揉成团,一把拉开抽屉,将纸团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