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好像屋顶被神摘下,让阳光洒进屋内,驱散了所有黑暗一般。
在场众将都不是傻子和外行,一听就明白了!
“当年,为了支援幽州边军,也就是现在的幽州节度使与平卢节度使,粮秣供给顺畅。朝廷特意开辟了一条海路。
为此,还设立了一个与之相对的职务,那便是河北海运使。
如今这个职务已经被幽州节度使兼任,声名不显,但职能犹在。
这条海路在北面有港口,可以直通永济渠。
历来便有商贾先将江南、胶东等地的粮秣先海运到港口。卸货再装船后,走运河到幽州和平州。这条航路是沿着海岸航行的,沿途不少地方可以下船。
而且航线继续延展开发以后,北可以去高丽与东瀛等地,南可以下广州。
我们就这么点人,难道还怕找不到海船返回么?”
方重勇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虽然他的计划并非是到北面“旅游”一番再走,但退路确实是走海路返回。
“没问题了吧,没问题了就撤。”
方重勇大手一挥转身便走,众将皆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什么都没拿,无比的潇洒。
只是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何昌期,将车光倩的胳膊拉住,压低声音问道:“某还有个问题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车光倩一脸错愣反问道,他觉得方重勇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甚至都可以算是“泄露军机”这种级别的。
“皇甫惟明肯定知道我们大军主力在河北,趁此机会,他们为何不南下汴州,围魏救赵?”
这个问题其实何昌期一直都不明白,但确确实实又真是那样。
方重勇不担心皇甫惟明现在南下,后者也确实没有派兵南下。
“皇甫惟明得河南,则两淮与江南必不能保,到时候天下大半都归他所有。
事若至此,李隆基与李琩二人分出胜负已经无关紧要,所以这两方都一直在盯着皇甫惟明。
一旦河北贼军南下,他们便打不起来了,势必会联手对付皇甫惟明,力保河南不失。”
车光倩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事实上,方重勇还算不上皇甫惟明的心腹之患,或者说暂时还不配!
何昌期这样的武将,擅长的是披挂上阵,而不是分析战略。
他看到的所谓“机会”,往往都是陷阱。
就好像走象棋的时候,你以为可以吃掉对手一个马,走完后却发现确实是吃了马,但自己这边会被对手吃掉一大堆棋子!
完全是得不偿失。
皇甫惟明胸有沟壑,擅长掌控大局,他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在场很多将领都不提这个问题,唯独何昌期提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让两个准备决战的大敌携起手对付自己,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战略失败么?
皇甫惟明再蠢也不能蠢到这样的地步吧?
车光倩觉得何昌期完全是瞎操心。
“要我说啊,皇甫惟明就是不干脆。他只管杀杀杀,等杀穿了河南诸州再说,有什么难处到时候再说。
起码现在不会如此被动!”
何昌期一脸不屑的说道,似乎很是看不起皇甫惟明。
车光倩摇头失笑,何昌期这样的莽汉要是跟皇甫惟明对上,会被打得爹妈都认不出!
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皇甫惟明确实没有放开手脚,不管不顾的胡搞乱搞。
因为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天下,而非是一个打得尸横遍野,分崩离析的天下。
何昌期莽起来固然很潇洒,或许也很有用,可以一时得势。
但眼光和心胸差了皇甫惟明何止一个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