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会陆府的马车,陆世久提点二儿子:“今日这事,你反应的不算太慢,但还是蠢,你竟是没看出来,今日陆从袛所行,乃是陛下受益?”
陆从璟原本还沉浸在大哥的逆反之中,陡然听闻父亲这般说,在这炎热的时候硬生生被激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这、这怎么可能?你可是两朝丞相,陛下他怎会如此?”
“两朝丞相?”陆世久喃喃自语,而后嗤笑一声,“正因如此,他才要容不下我。”
陆世久老了,细纹堆积在眼角,年轻时清澈的双眸已经不在明亮,取而代之的是在宦海沉浮的老辣。
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陛下既有意动我,我便得随他去才是,这案子由他查去,查到什么我皆认便是,日后陆家,便要靠你撑着了。”
陆从璟的唇微张,黑眸微微颤抖:“爹,怎能就这般随他去?我这便去寻张大人,他是最为正直的,必不会与大哥为伍。”
“蠢货!这种事,竟还需我拿到明面上来教你。”陆世久眉头微蹙,“陛下要动我,但你想保我,难道你要同陛下对着干?”
陆从璟有些慌:“这、这……儿子不知。”
“不知?那你便学着些,你现下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若真有我出事那日,且记得将自己全然摘干净,你还在,方可保陆家无虞,你三弟是靠不住的。”
陆从璟眼底闪过痛色:“爹,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世事皆一时一个变化,且等等看罢。”陆世久预料到自己结局,但面上泰然的很。
宦海沉浮,他上半辈子追随先帝,他的满身荣辱自是随着先帝驾崩一同去了大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若是能养精蓄锐,趁此机会将二儿子推出去,也说不上此事是福是祸。
他侧眸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到底没骂他蠢,只是叮嘱道:“凡是要沉住气,不能违逆圣意,新帝如今刚刚掌权,朝中自是要换上一批,我不是第一个,你不要惊慌,切记一心向着陛下便是,你自小便在陛下身边伴读,如今合该比现在的位置走的更高更远才是,唉,说不准也是我耽误了你。”
陆从璟自小便孝顺,听闻这话,眼眶也泛红了起来。
陆世久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有点出息!待我下去,新帝既是安抚你,也会看你的表现是否重用你,没有我,他用你将更加顺手,对了,你同皇后的那个妹妹如何了?”
皇后便是之前的太子妃,陆从璟与太子一同读书多年,自是跟太子妃熟悉,连带着对太子妃的妹妹陈茗菡也熟悉一些。
之前便有定亲的打算,但陈家待价而沽,没有直接定准,如今太子妃成了皇后,陈茗菡的身家也跟着涨。
陆从璟稍稍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前几日还通了信。”
陆世久满意到:“好好,你且好好说着,若是能叫亲事定下来,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