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五年春天,正月甲戌日、己丑日,陈侯鲍死了。《春秋》之所以记载两个日子,是由于陈国两次讣告日期不同。当时陈国发生内乱,文公的儿子佗杀死太子免而取代他做了国君。正值陈侯重病而发生了动乱,国都城中之人分散,所以再发了一次讣告。
夏天,齐侯、郑伯到纪国朝见,想趁机袭击纪国,被纪国人发现了。
周天子夺去郑庄公参与王政的权力,郑伯从此不再去朝觐。秋季,周王率领诸侯讨伐郑国,郑伯出兵抵抗。周桓王亲自统率中军,虢公林父率领右军,蔡军、卫军从属于右军,周公黑肩率领左军,**从属于左军。郑国的子元请求组建左方阵来抵抗蔡军和卫军,组成右方阵来抵御**,他说:“陈国刚刚发生动乱,因而百姓都缺乏斗志。若先攻打他们,他们一定奔逃。周王的中军见**败逃,阵容必然发生混乱。蔡、卫两**队不能互相支援,也一定纷纷争先奔逃。这时我们便集中兵力攻打中军,就可以获得成功。”郑伯同意了。曼伯做右方阵的主将,祭仲足做左方阵的主将,原繁、高渠弥率领中军护卫郑庄公,摆成一条威武的鱼丽阵势,先排列二十五辆战车做前锋,又用一百二十五辆战车紧随其后,用来添补列阵间的空隙。
在纟需葛展开战斗。郑庄公命令左右方阵的军队说:“令旗一动,就击鼓进军。”结果蔡、卫、陈三**队溃散奔逃,周王的中军也顿时大乱,郑军从左右两边合力夹击,周军终于大败。祝聃一箭射中周桓王的肩膀,但他仍能指挥军队。祝聃请求郑伯下令追击,郑庄公说:“君子不希望欺人太甚,又怎敢欺凌天子呢?若能够自救,社稷不致倾覆,这就足够了。”夜间,郑庄公派祭仲足慰劳周天子,同时问候周王的左右随从。
仍叔的儿子《春秋》不记载他的名字,是由于他年轻。
秋季,举行雩祭求雨。《春秋》记载这件事,是由于不合惯例。凡是祭祀,初春举行郊祭,初夏举行雩祭,初秋举行尝祭,初冬举行烝祭。如果过了规定的时间举行的祭祀,就加以记载,表示不是通常之祭。
冬天,州国的淳于公去到曹国。他观察出自己的国家将发生危难,便没有回国。
桓公六年
【原文】
六年春,自曹来朝。书曰“实来”,不复其国也。楚武王侵随,使章求成焉。军于瑕以待之。随人使少师董成。
鬥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使然。我张吾三军而被吾甲兵,以武临之,彼则惧而协以谋我,故难间也。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利也。少师侈,请羸师以张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鬥伯比曰:“以为后图,少师得其君。”王毁军而纳
少师。
少师归,请追楚师,随侯将许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诱我也,君何急焉?臣闻小之能敌大也,小道大淫。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今民馁而君逞欲,祝史矫举以祭,臣不知其可也。”公曰:“
吾牲肥腯,粢盛丰备,何则不信?”对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谓民力之普存也,谓其畜之硕大蕃滋也,谓其不疾瘯蠡也,谓其备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洁粢丰盛’,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谓其上下皆有嘉德而无违心也。所谓馨香,无谗慝也。故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亲其九族,以致其禋祀。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动则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亲兄弟之国,庶免于难。”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
夏,会于成,纪来咨谋齐难也。北戎伐齐,齐侯使乞师于郑。郑大子忽帅师救齐。六月,大败戎师,获其二帅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献于齐。于是,诸侯之大夫戍齐,齐人馈之饩,使鲁为其班,后郑。郑忽以其有功也,怒,故有郎之师。
公之未昏于齐也,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大子忽。大子忽辞,人问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君子曰:“善自为谋。”及其败戎师也,齐侯又请妻之,固辞。人问其故,大子曰:“无事于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奔齐之急,而受室以归,是以师昏也。民其谓我何?”遂辞诸郑伯。
秋,大阅,简车马也。九月丁卯,子同生,以大子生之礼举之,接以大牢,卜士负之,士妻食之。公与文姜、宗妇命之。
公问名于申纟需。对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以德命为义,以类命为象,取于物为假,取于父为类。不以国,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隐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币。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以国则废名,以官则废职,以山川则废主,以畜牲则废祀,以器币则废礼。晋以僖侯废司徒,宋以武公废司空,先君献、武废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与吾同物,命之曰同。”
冬,纪侯来朝,请王命以求成于齐,公告不能。
【译文】
六年春天,淳于公从曹国到鲁国来朝见。《春秋》记载作“实来”,是由于他不再回到自己的国家。
楚武王发兵攻打随国,先派遣章求和,自己驻扎在瑕地等候结果,随国派少师主持和谈。
鬥伯比对楚武王说:“我国不能在汉水以东得势,这完全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我们扩大三军、装备武器,用武力来威逼其他国家,它们由于害怕就会联合在一起对付我国,所以不容易离间。汉水以东的国家中,随国最大,随国要是自高自大,就必然抛弃其他小国,小国与随离心,这对楚国是有利的。少师为人骄傲狂妄,请君王不要用精锐部队而用疲弱士卒出战,使少师更加骄傲。”熊率且比说:“有季梁在,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鬥伯比说:“这是为下一步棋着想,由于少师能得到他国君的信任。”于是楚王故意把军容弄得乱糟糟的,在军中接待少师。
少师回到随国后,请求追击楚军,随侯正要同意,季梁劝阻说:“上天正准备赐天命给楚国,楚军的疲弱,是楚国在欺骗我们。君王何必如此着急呢?据臣所知,小国之所以能够抵抗大国,是因为小国有道义而大国邪恶。所谓‘道’,就是忠于百姓而信仰神明。在上位的人想到造福百姓,这种行为就是忠;主持祭祀的史官真实不欺地祷告,这种行为就是信。可是现在百姓挨饿而国君享乐没有节制,庙祝和史官用虚报功德的谀词来祭祀,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成功!”随侯说:“我祭祀用的牲,毛色统一,膘也肥壮,作祭品的黍稷既丰盛又完备,为什么不能取信于神明?”季梁回答说:“百姓,是神灵的主人,因此古代圣王都是首先团结好百姓,然后才专心于神灵的事。因此在奉献牺牲的时候祷告说:‘牲口体壮膘肥’,这是表示百姓的财力普遍存在,表示牲畜肥壮而生长繁殖旺盛,没有各种癣疥病,又有各种好的品种。在奉献祭器里的谷物时祝告说:‘洁净的粮食装得满满的’,这是说明春、夏、秋三季都没有灾害,百姓安乐而五谷丰登。在奉献甜酒时祝告说:‘又甜美又清香的好酒’,这是说明君臣上下都有美德而没有邪恶之心。所谓的祭品芳香,就是说人心没有邪念。所以应专心致力于农事,修明五教,亲和九族,用这些行为来祭祀神灵,这样就能使百姓和乐而神灵降福,国家做任何事都会成功。如今百姓各有各的想法,鬼神没有主人,君王一人的祭祀很丰盛,又怎能求得什么福呢?君王暂且修明政事,亲善兄弟之邦,就差不多得以避免祸难了。”随侯听了很是害怕,决心修明政事,楚国也没敢来攻打随国。
夏天,桓公和纪侯在鲁国的成地会见,这是纪侯前来共商如何对付齐国灭纪的企图。
北戎
攻打齐国,齐侯派使者向郑国求援。郑太子忽率领军队救援齐国。六月,大败戎军,俘获了两位主帅大良、少良,砍了三百个甲士的头颅,一同献给齐国。当时各诸侯国的大夫正在齐国防守边境,齐人给予他们食物,让鲁国确定馈赠的先后顺序,鲁国把郑国排在后面。郑太子忽因为自己有功劳,对这很生气,所以,后来就发生了郎地之战。
桓公还不曾迎娶齐姜以前,齐侯准备把文姜嫁给太子忽。太子忽辞谢了。别人问他为什么,太子说:“每个人都有合适的配偶,齐国强大,文姜不适合做我的配偶。《诗经》说:‘靠自己就会多受福德。’全在于自己,仰仗大国干什么?”君子说:“太子忽善于替自己打算。”等到打败戎军之后,齐侯又要求把别的女子嫁给他,太子忽再次谢绝。别人问他原因,太子说:“我没有替齐国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尚且不敢娶齐女为妻。如今奉君主之命解救齐国的危难,却娶了妻子回国,这是利用打仗之事成婚,百姓将会怎么评价我呢?”于是借郑庄公的名义辞谢了。
秋季,鲁国举行阅兵**,这是为了检阅战车和战马。九月丁卯日,儿子同出生。举行太子出生的礼仪:父亲接见儿子时用太牢,由占卜的方法选定的士人背他,由占卜的方法选定的士人的妻子给他喂奶,桓公和文姜、同宗妇人给他取名。
桓公向申纟需询问取名的事。申纟需回答说:“取名有五种方式,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用出生的情况来取名就是信,用祥瑞的字词来取名就是义,用与其身体特征相像的字眼来取名就是象,用事物的名称来取名就是假,用和父亲有关系的字眼取名就是类。但是取名不用国名,不用官名,不用山川名,不用疾病名,不用牲畜名,不用器物礼物名。周人用避讳的方法来侍奉神灵;名字,在人死以后就加以避讳。因此用国名命名就会废除国名,用官名命名就会废除官名,用山川命名就会改变山川名称,用牲畜命名就会废除祭祀,用器物礼品命名就会废除礼仪。晋国为了僖侯的名字叫司徒而废除司徒的官名,宋国为了武公的名字叫司空而废除司空的官名,我国为了先君献公、武公的名字而废除具山、敖山之名,所以不可以用重大的事物来命名。”桓公说:“孩子的出生,既然和我同一天,就让他的名字叫做‘同’吧。”
冬天,纪侯来鲁国朝见,请求鲁国代纪国取得周天子的命令和齐国进行议和,桓公告诉他说办不到这件事。
桓公七年
【原文】
七年春,穀伯、邓侯来朝。名,贱之也。夏,盟、向求成于郑,既而背之。秋,郑人、齐人、卫人伐盟、向。王迁盟、向之民于郏。冬,曲沃伯诱晋小子侯,杀之。
【译文】
七年春季,穀伯和邓侯来鲁国朝见。《春秋》所以记载他们的名字,可以看出是轻视他们。夏季,盟邑和向邑向郑国求和,不久又背叛了郑国。秋季,郑军、齐军、卫军联合攻打盟邑、向邑,周天子把盟、向两邑的百姓迁居到郏地。冬天,曲沃武公诱骗晋国的小子侯,把他杀死了。
(本章完)